江山笑

第68章 殺人無形

那天去了皇宮,燕行州給燕遲看了南丘寒發來的信。

信是南丘寒發來的,不是南陳夫人,不是章進,也不是陳國皇帝,抑或是丞相裴連甫,可想而知,這信的內容,關乎著什麼。

燕遲當初看完那封信,當即親手寫了一封信,讓信使交到南丘寒手上。

南丘寒再拿到信的時候又過了五天。

而在他接到信的時候,樓危以及樓魂令回到了燕國。

元興回到了燕遲的身邊。

燕樂和燕廣寧也在這一路青海的護送下游山玩水晃晃悠悠地抵達了朝聖王朝,寫了平安信回來,讓燕帝和燕遲放心。

燕遲看完這封信,想到樓姜所說的一禪葉和佛廣可能對萬能石和上古九皇之事知之更詳,他就回了一封信給燕廣寧,讓她見到一禪葉或是佛廣的時候,問一問這件事。

燕廣寧收到了這封信,很重視地放在了心裡。

她也知道周小嬋的事情,自然知道燕遲這麼多年的心結。

身為妹妹,能為哥哥分憂的時候自義不容辭。

齊聞繞道去了趙國,如燕遲所言,齊聞以對趙懷雁有恩來挾持趙顯,讓他提供便利。

而在這之前,趙顯收到了趙懷雁的來信,又送走了來趙國打探趙懷雁訊息的秦祉和步驚濤一行人。

面對齊聞的“挾持”,趙顯不著痕跡地給打發了。

趙顯說,“齊太子於朕女兒有恩,朕這個當父皇的當然銘記於心,但朕的女兒還在燕國呢,尚沒有回來,一旦朕為你提供方便之門了,那朕的女兒在燕國就危險了呀,齊太子別為難朕,等雁兒安全回來了,朕讓她去你齊國,親自向你致謝,如何?”

齊聞聽了趙顯這話,還能說什麼?

他形單一人,來趙國面見趙顯。

趙顯能給面子已經很周到了。

他也不可能真的威逼他什麼。

在對方的地盤,他想威逼也沒那資本。

而這一次見面,能換來趙懷雁去他齊國的承諾,他也不虧。

齊聞笑了笑,拱拱手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趙顯差人送他。

等齊聞走了,趙顯的臉就垮了下來。

那之後,齊聞在趙顯這裡,徹底的成了小人。

趙懷雁信中所言,她與齊聞的交易是一買一賣,並不存在誰虧於誰,誰恩於誰之說,可這個齊聞,轉眼就以恩來要挾了,什麼人嘛!

趙顯很氣,把齊聞拉進了黑名單。

可齊聞並不知道,他從趙國離開後就一路往北,回齊國。

可等他馬不停蹄地回了齊國,來不及喘一口氣,就被他老爹宣進了宮,迎頭大罵一頓,罵完,丟給他一封信,“看看吧。”

齊聞委屈地拆開信看,看完,他拍桌怒道,“這個燕遲,他存心算計我!”

齊帝哼道,“若非你蠢,他能算計到你?”

齊聞氣道,“他要麼別放我回來,放我回來又使這陰招,算什麼光明磊落之人!”

齊帝道,“你真是傻了,君王較量,儲君較量,歷來沒有光明磊落之說的!信中所言非常明確,要麼,你親自去接人,要麼,他燕國派出九杼內權閣的將領親自送人回來,燕國的九杼內權閣意味著什麼,整個九國君王都知道,九杼內權閣一動,烽煙必起。你若不去,那就等著齊國引狼入室吧。”

齊帝說完這句話,起身就走了。

齊聞捏著信,氣的骨指咯嘣咯嘣的響。

燕遲這一招,真是殺人無形。

而這一場局,不管齊聞原不願意,燕遲都已經將他放在砧板上了。

他一旦來了燕國,那就會變為燕國的人質。

燕國手中有齊國太子,一旦發動大軍侵齊,齊國就會顧忌著這個太子而變得極為被動。

齊聞若不來,那九杼內權閣的將領們就明正言順地進入齊國領地,與從陳地而來的燕國士兵們裡應外合,攻下齊國。

所以,這一招棋,兵之詭也。

當然,若想這一棋局活,得靠陳國。

所以此時此刻,陳國那邊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南丘寒拿到信,當下展開就看了。

燕遲信中寫,“一切準備已經妥當了,只需陳國皇帝點頭答應借道,當然,你若能說服他出陳國一半兵力幫助燕國,這就更好。把陳國拉到燕國隊伍裡後,齊國就成了孤立之邦,夾在陳楚中間,有得受了。這個時候,我燕國想要拿下齊國,就是輕而易舉之事。”

南丘寒看完這封信,將信遞給了南子衍。

南子衍低頭看著。

早茶那會兒,所有人都在老夫人的院兒裡吃飯。

因為南陳夫人遠嫁燕國,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回到家,沒有看望二老,這好不容易來了,自時時刻刻都想陪在身邊,二老也一樣,所謂兒行千里母擔憂啊,女兒嫁那麼遠,他二老想去看一看也沒那本事,只能隔山望著,這好不容易回來了,他二老也每天把南陳夫人喊到院子裡聊話。

而除了南陳夫人外,南子娜和南子衍這一對外孫和外孫女也被二老惦記著,每天都要看上幾回才心安。

南子衍和南丘寒剛從老夫人院兒裡出來。

南陳夫人、南子娜和明嶺,以及大兒媳婦賀氏,妾室柔氏,還有大兒媳婦的大女兒、二女兒,柔氏的小兒子、小女兒,大媳婦大女兒的孩子全都在那裡。

裴連甫吃了早茶就上朝去了。

裴連甫的嫡長子在吃了早飯之後帶著書童去了學堂。

南丘寒是接到了信,才喊南子衍一同出來的。

臥室裡只有他父子二人。

南子衍看完信,朝門口瞅了一下。

南丘寒說,“屋外守的都是太子派來的人,有什麼話就直接說。”

南子衍道,“這幾天的相處,我覺得舅舅很敬陳國皇帝,也很愛陳國的國民,他是一國丞相,所思所想全都為著陳國,要想讓他幫忙當說客,勸陳國皇帝借道燕國,還出兵相幫,很可能行不通。”

南丘寒輕輕地唔道,“你舅舅是個忠厚頑固的人,想從這裡開啟缺口,確實有點困難,但再困難也得試試,太子信中說了,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就等陳國這邊了,我們不能辱了這次的使命。”

南子衍問,“爹打算怎麼做?”

南丘寒背起雙手,輕踱步子在臥室裡踅回踅去,沿著桌子兜了一圈之後,他站定住腳,沉吟道,“這事兒我們直接找你舅舅不大好說,如果這樣說了,就是置你娘於不顧,搞不好會讓你舅舅與你娘之間產生裂閡,我們這趟來陳國是省親的,不是談國事的,但不說又不行,所以,這事兒我們不能主動,得被動。爹認為,由章進主動向陳國皇帝提這件事比較妥當,畢竟,他是燕國派來的使臣,身份上是最合適的,再加上章進是燕國有名的文臣,定能把陳帝說的啞口無言,而陳帝一旦解決不了的事情,定然會宣你舅舅進宮,與你舅舅商議。你舅舅若考慮到這事難為,大概會來探爹的口風,到時候爹再發表意見不遲。”

南子衍聽的嘖嘖佩服,他笑著說,“爹不愧是燕國的南國公,真是足智多謀。”

南丘寒道,“身為人臣,就得多思多想。”

南子衍支著下巴道,“這樣做我們是避開了,但是不是有點不仁道啊,讓舅舅為難,如果讓娘知道了,娘會不會怪我們?”

南丘寒看著南子衍,諄諄教導地說,“忠和義,自古就兩難全。再者,我們並沒有對你舅舅不義。陳國弱小,倚附齊國,一旦齊國亡了,陳國也難以維繼,太子選上陳國,其實也是在為陳國謀後路,不然,他就無需派我們來了,直接派兵出征,以燕國的實力,想要拿下陳國,那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嗎?”

南子衍聽著,覺得很有道理。

他道,“那這件事就先不告訴娘?”

南丘寒將南子衍手中的信拿過來,開啟門,交給一個侍衛,讓他想辦法交到章進手中。

侍衛接了信,應一聲就走了。

南丘寒將門關上,坐在桌邊倒著茶水,邊倒水邊說,“我們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若你娘問起剛剛誰來找我們,你就實話實說,就說是太子派來的人,問我們在陳國一切是否順利,旁的一概不要多說。”

南子衍應了。

等章進接到信,看完後,當天下午就進了陳國皇宮,面見了陳帝。

章進將信中燕遲所表達的意思向陳帝說了。

陳帝一聽,當下臉色就嚇白了。

不管是與齊國為敵還是與燕國為敵,對他來說,都是惡夢啊!

陳帝哎喲一聲,忙喊著頭疼。

掌事公公一見皇上要在龍位上打滾了,連忙慌慌張張地揚聲傳御醫。

章進也不好再留下。

只得走了。

晚上,他又來了。

陳帝還在龍床上躺著,裝病。

章進看望了他一眼,走了。

第二天章進又來了。

陳帝一看到他就頭疼。

就這樣,被章進纏了有五天有餘,陳帝心知這事無論如何是躲不過去了,只好宣了裴連甫進宮,問這個位高權重的丞相要怎麼辦。

裴連甫聽著陳帝的訴苦,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臉上神色也無絲毫變化。

旁邊的掌事公公看著裴連甫這面無表情的樣子,心裡止不住就怕了幾分。

說實在的,對於陳國的大臣們來說,皇帝並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這位丞相大人。

皇帝說完,沒有聽到裴連甫的回話,他喊道,“裴相?”

裴連甫往龍床走一步,問陳帝,“皇上這幾天說身體不舒服,是因為被嚇的?”

陳帝有點不好意思,輕咳一聲說,“朕是不知該知道辦呀,那章進天天進宮,就是要讓朕開口答應他,可若朕答應了他,豈非要與齊國為敵了?”

裴連甫道,“你若不答應他,就是與燕國為敵。”

陳帝一聽,頓時抬起頭來,“丞相的意思是,讓朕答應了章進?”

裴連甫道,“臣並沒有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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