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戌很遺憾地說將軍不在,他們也準備收營回國了。
陸堯問原因,仲戌沒答,陸堯就不問了。
他說了一聲打擾,就返身回了城內,然後帶著人,趕馬回皇都,進皇宮裡面,向趙懷雁稟報此事。
趙懷雁心想,壞了,薄江定然是去找天星了。
還不等她做出應對之策,秦祉就帶兵親征,去衛國,助衛國奪拿下陳國了。
趙懷雁臉色沉冷,對他道:“備戰。”
一句備戰,趙國上上下下全都譁然了!
誰把咱家美麗溫柔的皇帝陛下惹惱了?真是該死。
百姓們群起激憤,兵營裡天天都有人來投兵,士兵們一個個怒髮衝冠,為了美麗的皇帝陛下,他們就是死,也不會讓敵人賤踏趙國一片領地。
趙顯知道趙懷雁下了備戰的命令,過來對她道:“稍安勿燥,急什麼急,等你與燕遲完成了大婚,從此燕趙共土,區區一個秦國,完全不在話下了。”
趙懷雁擰眉:“我不擔心這個,我擔心天星。”
趙顯道:“天星既出了秦國,那就一定會平安無事,你怎麼會突然擔心她起來了?”
趙懷雁抬頭看了趙顯一眼,默了默,還是將天星跟秦國大將薄江之間的糾葛說了。
趙顯一聽,頓時就明白薄江一直駐兵在趙國斷橋關外,卻遲遲不做任何舉動的行為的用意了,他忽然笑道:“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能把秦國第一戰將的心俘虜,天星是功臣啊!”
趙懷雁翻白眼:“爹還有心情笑,現在薄江肯定去北燕找天星了。”
趙顯道:“去了更好啊。”
趙懷雁道:“他若找到了天星,一定不會放過天星。”
趙顯摸著下巴,做出捋鬍鬚的樣子說道:“非也,他找到了天星,一定不會傷害天星,爹倒覺得,這也許是好事呢。”
趙懷雁輕嘆一口氣,趙顯讓她不要操心,天星能與薄江周旋,自有周旋的本事,趙顯讓她還是操心一下她自己跟燕遲的婚事。
趙顯問她,燕遲迴信了沒有。
趙懷雁說回了。
趙顯問怎麼說的。
趙懷雁道:“說這個月底,燕國那邊派出迎親隊伍,並帶著聘禮,來趙國。”
趙顯道:“嗯,爹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準備你的嫁妝呢,等月底,也差不多備好了。”
關於趙懷雁的嫁妝一事,趙顯不讓趙懷雁插手,全權自己一手包辦了。
趙懷雁也沒有過多追問,現在頭疼的事情是秦祉竟然親自領兵,助衛國攻打陳國了,這就是表示,秦在主動宣戰了。
趙顯聽到這件事後,沒多大反應,只讓趙懷雁別輕易出兵,燕遲自然會想辦法解決。
趙顯的意思是,只要韓國這邊沒有面臨亡國危險,趙國就不必動一兵一卒。
趙懷雁聽了,不出幾日,就傳來北燕大將南丘寒帶兵去陳國解圍一事。
趙懷雁知道這個訊息後,緩緩的鬆了一口氣。
而南丘寒一趕到陳國,因為秦祉的到來而陷入膠合甚至是隱隱地有點敗勢的局面就得到了扭轉。
陳帝一直提著的一顆心瞬間落地。
秦祉卻氣的不行,但好在,他也是個沉得住氣的,尤其,他這次來,一定得拿下陳國,故而,來的這些天,他只是在後方督戰,而指導權還在衛京手上,南丘寒一來,秦祉就拿下了主導權,以至於,從南丘寒到達陳國之後,兩國的戰爭打得十分的猛烈。
兩方都沒有討得好處。
秦祉那邊厲害,陳國這邊也厲害,主要是衛國沒擺得上臺面能用的將軍,士兵們的戰力也極弱,秦祉雖帶了大兵前來,但陳國有大將羅業,還有燕國名將紀莫歸,加上名臣平書政,還有作戰經驗十分豐富的南丘寒。
而陳國之前經受過一次內戰,內戰平息後,紀莫歸和平書政留守在陳國,強化陳國的軍隊,以至於大半年下來,陳國士兵的戰力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兩頭都是如狼似虎的戰力,想要快速地把對方拿下,一日兩日,或者說一月兩月,完全不可能。
那就耗著吧。
秦祉不怕耗。
可是,他萬萬想不到,趙懷雁跟燕遲的婚期,竟然提前了!
當他坐鎮軍中,指揮著千軍萬馬時,燕遲帶著段赦,隨著百來車聘禮,浩浩蕩蕩地出發,前往趙國去了。
秦祉有心去破壞,可他抽不開身。
他氣極了!
可氣也沒辦法。
如今他只能趁這二人大婚的時候,拿下陳國,這樣才能解了心頭之氣,故而,他命人帶上太子金印,前往斷橋關,找薄江。
可人去了,薄江卻不在了。
那人又回來覆命,知道薄江的隊伍回了秦國,秦祉又讓他回秦國找人,可那人回了秦國,仲戌卻告知,薄江沒有回來,去了哪裡,誰都不知道。
秦祉無奈,想著等薄江回來了,一定要治他個失職之罪。
薄江沒有失職,他一個人去了北燕,喬裝打扮後,以一個普通的遊客身份進到了北燕境內,然後多方打聽後才知道,天星隨著南丘寒的隊伍去了陳國,於是,他又一路急行,趕往陳國。
如今陳國在開戰,想要進到陳國都城,極難極難,要經過數十道盤查。
好在薄江雖是秦國第一戰將,可陳國人不認識他。
因為對付區區陳國,秦國從沒有派遣過薄江。
薄江順利地進到了陳國都城內,又順利地混進了南丘寒的行軍隊伍裡。
這一路上,他把南丘寒隊伍的戰力情況摸的一清二楚,也把天星安營紮寨的地方摸的一清二楚,他一路不動聲色,直到這天晚上,南丘寒讓天星去偷襲敵軍的後營,薄江才真正露面。
天星武功卓絕,又會太虛空靈指,由她去偷襲敵軍的後營,勝算很高。
可她壓根不知道,她被人盯上了。
她前腳走,後腳薄江就跟了上去,在她剛混進敵軍陣營的時候一腳踢翻一個火盆,惹得所有人都驚動了起來。
天星尚未行動就暴露了,遭到了全力圍殺。
逃跑途中,她被薄江攔住。
薄江抱臂看著她,目色漆黑,全是漆黑的涼寒。
天星心口一窒,身後的火光越來越近,腳步聲越來越近,抓刺客的聲音也越來越近,各種喊殺聲也越來越近。
天星不知道薄江怎麼會在這裡,但她知道,她一定不能被抓住。
天星往薄江懷裡一撲,兩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腰身,輕聲喊:“夫君。”
薄江眼皮一跳,在她撲進懷裡的那一刻,心裡是著惱的,可同時又很沒骨氣地甜蜜著,尤其那一聲夫君,喊的他心口悸麻。
他抬頭看了一眼隨著火把而晃動的人影,狠狠地吸一口氣,一把擄住天星的腰,身形一閃,消失了。
薄江把天星擄到無人的山下,冬天的風很厲,刮在身上,有點冷,天星往薄江懷裡縮了縮。
薄江怒的一把推開她。
天星就勢彈跳開,一個輕功就要飛走。
薄江站在那裡沒動,看著她再一次從他眼前離開的背影,毫無溫度地說:“你可以走,但我會讓南丘寒屍埋陳國,讓陳國被夷為平地。”
天星一下子落地,轉身怒望他。
薄江看她這個樣子,忍不住爆粗口:“你怒個屁,該怒的人是我!”
他大步走到她跟前,看著她的臉。
天星道:“這是我跟你之間的事,你不要連累無辜的人。”
薄江冷笑:“確實是我跟你之間的事,那就先解決了我們的事,再來解決別人。”
他伸手往她腰上一抓,抓住她的腰帶用力一拉。
天星穿的不是裙子,是戎裝,頭髮也被綁成士兵的模樣,腰帶一散,上衣就散開了。
天星大驚大怒,伸手按住薄江的手,質問道:“你做什麼?”
薄江攔腰將她一抱,往身後的小樹林走去,一本正經的:“完成新婚的最後步驟。”
天星想了想,才知道薄江的意思。
她秀美的眸子瞪時睜圓了,她拼命地撲騰著腿,大叫:“你敢!你敢!你敢!我不要在這裡!”
薄江抿緊薄唇,步子一停,垂頭看她:“不在這裡?我偏要在這裡!”
他加快步子,一下子就躥進了漆黑的林子裡,然後點住她的穴道,把她往草地上一扔。
天星大駭。
薄江站在那裡,看著她。
天星裝哭。
可天黑,薄江壓根看不到她故意裝哭而微紅起來的眼,直到他彎腰下來,他才聽到她的哭腔。
他不滿,啄了一下她的唇,低問:“哭什麼?給你備了喜房,備了喜床,是你自己不要的。”
天星哭著道:“我不要在這裡。”
薄江吻著她,不說話。
寂靜的小樹林,一下子就蒙上了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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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薄江擁著天星,躺在他自己的衣服上,平復氣息。
天星氣極了,一句話都不想說,更不想搭理他,揹著身子,沉默抵抗。
一開始薄江怕她又要逃跑,點了她的穴道,可半途中,他還是解開了。
這會兒抱著她,感受著她的抵抗,他手臂擁緊了。
臉貼在她的髮絲上,輕輕地蹭著,說道:“你生氣,可你有沒有想過,你丟下我跑了,我生不生氣?我是怎麼樣的心情,嗯?”
他扳過她,讓她面對著自己。
哪怕天黑看不見,他還是看到了她哭紅的眼睛。
剛剛她被他欺負哭了。
薄江心裡滋生出無限的心疼,吻了一下她的眼睛,說道:“還跑不跑?”
天星道:“你明知道我為什麼要走。”
薄江攥緊她的兩隻小手,把她緊摟在懷裡,說道:“因為你是趙國人,我是秦國人,你知道一旦開戰,我們就要為敵,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既知了你的身份,卻還是執意娶了你,是為何?”
天星問:“為何?”
薄江道:“因為愛你,無關身份。”
天星心口溢美了甜蜜,也溢滿了感動,她掙脫開自己的手,摟上薄江緊實的腰身。
薄江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說道:“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是我說的,現在秦國上下都知道你是趙國金諜網駐秦國的首領了。”
天星小小的錘了他一拳,哼道:“沒發現你這人這麼小心眼啊。”
薄江道:“不是小心眼,是不想你揹負這樣的身份,謹小慎微地跟在我身邊,你既嫁給了我,我就不會再讓你東躲西藏,正好那個時候時機成熟,我就說了。”
天星道:“秦帝和太子知道你娶的人是趙國金諜網駐秦國的首領,對你沒有懷疑?”
薄江道:“有,但現在是用人之際,皇上和太子暫時不會追究。”
天星掙扎著要起來,薄江按住她:“現在知道來擔心我了,你若不走,我也不會面對如此的猜忌。”
天星道:“我是不想連累你。”
薄江道:“怎麼這麼傻呢,我寧可你連累我,也不會放你走,知道麼?”
天星道:“你既然那麼喜歡我,幹嘛還要堵我?”
薄江頓了頓,語調微沉:“不甘心,不甘心我的洞房之夜就這樣沒了。”
天星翻白眼:“所以,你這麼追我堵我,就是為了你的洞房花燭夜?”
薄江道:“是啊。”
天星徹底無語了,她起身要穿衣服。
薄江又抱住她:“陪我躺一會兒。”
天星說:“冷!”
薄江眼神一亮:“那我們再來做一做熱身的運動。”
天星道:“不要。”
想到她剛剛暴露,他又出現的那麼及時,她眯眼,問道:“剛是你惹得我暴露的?”
薄江輕咳一聲,轉移注意力說:“衣服穿上吧,小心著涼了,既然洞房之夜補上了,那我也不追你堵你了,你想幫南丘寒,我不插手,我們就在這裡先分別吧,明日白天,咱們戰場上見,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薄江說完,快速拿起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給她穿好。
她的衣服,他一直小心地放在一邊,怕弄髒。
但他自己的衣服,他剛是全部鋪在她的身下的,故而,髒亂不堪,他也沒嫌棄,拿起來抖了抖,直接套上穿了。
薄江拉住天星的手,不捨地抱著她,說:“你有你忠的國家與王,我也有我忠的國家與王,大戰在即,我只希望不管在哪裡,你都想著我在等你,你便要好好活著。”
天星道:“你也是。”
薄江笑道:“當然,我不會便宜你一個人活在世上的。”
天星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踮起腳尖,主動吻了他一下,輕聲說:“我走了。”
薄江忍著將她揉進骨子裡的衝動,鬆開手,艱難地啟唇說:“嗯。”
他讓她先走,他看著她再次從眼前走開,薄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是該拘著她,讓她失去自由,失去光彩,失去翅膀,永遠做他身邊的附屬,還是放任她自由自在地飛,發光發熱地活著,做他薄江實至名歸的妻子。
他知道,拘著她,她會安全無虞,放她飛,她會面臨著死亡的危險。
可他不願意她失去光彩,失去翅膀。
他愛上的,不就是她的光彩和她的翅膀嗎。
他得相信她。
是的。
相信她。
相信她能夠活著,也一定會活著。
薄江一眨不眨地看著天星走遠,這才往很遠處的那一片駐紮的火光看去,然後,他伸手拍拍衣服,往那片大營走了去。
天星帶著失敗而回,南丘寒並沒有責備她,反而說了一件好訊息,他說:“剛接到資訊,燕帝已經帶著聘禮,前往趙國了,應該不久,燕趙大婚就會轟動八國,到時候,戰爭大概就得被迫停一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