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所有的人他都信不過。
有時候人,反而不如動物來得忠誠。
他一邊漫不經心地用新鮮的鹿肉喂小蛇,一邊淡淡地道:“本王總覺得你很聰明的樣子,是不是聽得懂本王說話?”
小蛇眨巴著紅豆豆眼睛,驕傲地挺起胸膛,那必須能。
爹爹和孃親說的話,寶寶都能聽懂。
看著小蛇得意的樣子,傅玄的眼底閃過了然,果然。
他頓了下,又伸手點了點小蛇的頭,嫌棄地都:“可你總是嘶嘶的叫,本王聽不懂你說什麼。”
原本還趾高氣昂的小蛇,聞言,醜萌醜萌的黑身子,肉眼可見地垂落下來。
對啊,如果爹爹和孃親能聽懂寶寶說的話,孃親一定會喜歡寶寶的,因為寶寶雖然不好看,但是寶寶很聰明!!!
他們說男兒無醜相,它這麼聰明,所以一點都不醜,還很討人喜歡。
小蛇人性化地嘆了口氣。
“要不,你在心裡拼命的想一件事?或許我能聽到。”男人撐著下巴,慵懶地側臥在床上,伸手捻起一塊鹿肉,晃動著逗弄小蛇,一邊說道。
小蛇身子一頓,真的嗎?
此時,傅玄忽然俯身,一時間令多少女子為止花痴的容顏,放大出現在小蛇面前,他用誘哄的口吻道:“其實本王能聽到人的心聲喔,如果你很迫切的想著一件事情的話。”
真的嗎?
小蛇人性化地歪了下腦袋。
忽然,只件它瞪圓了紅色的眼珠子,拼命瞪著傅玄。
傅玄也安靜下來,默默看著他。
許久後,傅玄冷冷地道:“喔,果然本王只能聽得懂人話。”
小蛇的腦袋上緩緩地冒出格問號來。
雖然不是很懂,但是自己彷彿被爹爹嫌棄了。
小蛇發出悽慘的嘶的一聲,開始在桌子上撒賴打滾。
傅玄繼續撐著下巴,看著小蛇撒嬌,伸手戳了戳,又戳了戳:“好了,不生氣了,帶你去見孃親?”
小蛇騰地跳起來,尾巴啪地拍在傅玄的胳膊上,好噠,快點呀。
所以,王苯才警告完顧顏芷回來,就看到他們家的王爺,難得換了一身淡藍的的衣裳,伸手黑色的大氅依然霸氣而凌厲,手裡似乎環著一個黑色的手環,走近才能看清楚,那是一隻黑烏亮的小毒蛇。
著小東西看到王苯,還忽然打了格哈欠,從大張的嘴裡,能看到口裡新長出的利齒的尖尖。
一開始幹壞事的時候,被拔的牙,現在又要長出來了。
開心心。
但王苯卻一點不開心,他看著傅玄,臉上露出難以言喻的神色:“王爺這是要出門?”
傅玄頓了下,定定看了王苯一眼,淡聲道:“王苯,本王看你越來越出息了,怎麼,現在連本王出門都要管?”
王苯心裡一凜,忙跪下道:“奴才不敢。”
“希望你真的不敢,”傅玄微微抿了抿唇,看了王苯一會兒,著才神色稍緩地道,“起來吧,顧大人的酒應該也塊醒了,本王送他回去。”
王苯的身子一僵,接著,變感覺面前的主子,身上的冷氣強壓下來。
王苯胸悶氣短,忙道:“是,奴才這就去準備。”
等王苯匆匆離開,傅玄臉上的神色帶了些失望:“有時候知道一個人在想什麼,也未必是好事。”
小蛇擔憂地伸出尾巴,拍了拍傅玄。
傅玄回神,俊美的臉上帶了層淡漠的笑意,帶著說不出的冰冷:“沒事,沒有生氣。”
傅玄將顧尊送回去後,就提出來要見神女。
王氏雖然遲疑,但是顧尊很大方地叫人請顧顏芷過來。
“本王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神女的祝福,顧顏芷你跟本王走一趟,”傅玄看著顧顏芷,露出高高在上的神色。
“現在就去?”顧顏芷看了眼還有了迷糊的爹爹,語氣淡漠地道,“王爺能否等我一刻?我給爹爹先解了酒。”
傅玄沉默了一會兒道:“其實也不用出去了,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說兩句。”
顧顏芷一言不發地將傅玄帶到自己的閨房。
傅玄第一次看到顧顏芷的房間,目光落在外面的廊道上,那麼放這幾樣明顯是男人的東西,但是同時也有未完成的繡樣。
他看著這些東西,忽然腦子一陣鈍痛,恍惚中看到一個熟悉的不行的身影,安靜挺直地坐在那裡,一個大男人,竟然拿著繡花線在繡花。
而那時候的心情他甚至都能感受到,沒有陰謀沒有憤怒,只有無盡的平和和幸福的感覺。
他一邊繡,一邊在想象那個人穿上這件嫁衣的模樣。
那一刻似乎歲月靜好,所有的溫柔都給了這裡——
“攝政王想和我說什麼?”顧顏芷的聲音打斷了傅玄的思緒。
他神色複雜地轉身,看著面前的女人,她是不是——變漂亮了?
眼底翻湧著複雜的神色,傅玄淡淡地道:“樓蘭有古怪,本王有一種預感,如果本王不能收復樓蘭的話,以後所有的人民都會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最後世間的種種,會變成滿地煉獄。”
他頓了頓,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目光看著顧顏芷:“所以不管你有什麼樣的算計,本王又有多少的手段,我們先放棄成見彼此合作吧?等收復樓蘭之後,再說其他。”
顧顏芷眼底微微一動,沒有說話。
傅玄卻似乎洞悉她的一切想法一般,冷笑道:“除了我和你,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做這樣的大事,也沒有人會有這樣的胸襟,甚至連那位萬人之上的人也一樣,只想著自己的幸福,哪裡會管百姓的疾苦?我想要沒有樓蘭人上京人,也沒有夾在他們中間,被所有人不容的混血。那些記憶太過不堪,我要杜絕這種慘劇再在我能看到的地方發生。而你,你希望女人不要成為男人的附庸,希望她們能先成為一個獨立的人,能工作也能戰鬥,我同意你的理念。而你,願意站在我的身邊,一起奮鬥麼?”
顧顏芷緩緩抬起頭,她看著傅玄,莫名覺得這個人,從未如此深沉高大過。
他不再是那個壓制必報,心機叵測的男人。
他將自己的夢想,就這麼袒露在她的面前。
只有世間平和沒有戰爭,只有所有人都得到相應的尊重,她和在意的人才能幸福的生活下去。
而傅玄,就為她繪製了一幅這樣美麗的圖畫。
“成交。”
只是,她看著面前俊美的男人,那眼底耀眼的星光,心裡很奇怪,前世她全沒想過傅玄花費那麼大的人力物力,要拿下樓蘭是因為這麼大的理想和報復。
她只是機械狹隘地完成著任務,唯一的願望也就是回去同家人團聚,然後嫁給霍凌飛過上相夫教子的生活。
而今生,似乎一切都不太一樣了。
眼前的世界邊了,面前的仇人也不再是以前猙獰的模樣。
只是——
如果,一旦小傅遇到危險。
顧顏芷想,她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小傅,犧牲掉誰都無所謂。
今生她在意的家人愛人勝過任何其他。
想到這裡,顧顏芷淡淡地強調道:“希望攝政王言出必行,我這人最討厭被人利用欺騙,若是被我發現我們的合作裡存在任何的私心,我豔羅剎寧願玉石俱焚。”
傅玄聞言,神色微微一凜,也同樣承諾道:“我傅玄雖然不能說是什麼好人,但是承諾過的事情,還從未毀約過。我們兩個,不管誰違此誓,就永遠活在無盡的痛苦裡,如何?”
說完,他伸出手來。
顧顏芷低頭看著他那有力的大手,緩緩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被傅玄用力握緊。
永遠活在痛苦裡麼?
他心裡勾起一抹冷笑,他原本也一直活在痛苦裡啊,這丫頭,還是太好騙了。
就算他違約又如何?
他其實並沒有損失什麼。
“他的手是冷的,小傅的手是熱的,不一樣,不喜歡和他握手,希望是最後一次,”淡淡嫌棄的聲音在腦子裡迴響。
傅玄忽然心情差到極點,漠然收回了手,冷聲道:“你手怎麼這麼燙?有點噁心?”
顧顏芷:“?”
這人,有毛病吧。
哎,她竟然跟個神經病合作,前途堪憂。
兩個人互相忽然都完全看不下去對方,很倉促地道了個別,便各分東西。
一個匆匆回去洗手。
另外一個神色冷峻地拿出手帕,仔細將手擦了一遍又一遍。
如此安寧了幾日。
顧尊忽然病倒了,等顧顏芷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顧尊已經昏迷不醒。
王氏眼睛都哭紅了,一旁伺候她的衛氏低聲抱怨道:“老爺從攝政王府邸出來就不太好,但是他怕你擔心,一直不說,今天忽然發燒暈倒了。”
她伸手給王氏擦了擦眼淚,又嘀咕了一句:“老爺這病,分明是在攝政王府染上的,小姐,你說會不會是攝政王——聽說他養了一條黑色的毒蛇,很是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