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姐,你回來。”
“顧小姐,你別跑,你這是去哪兒啊。”
顧顏芷在前面跑,後面跟了一堆的人,追著她瘋瘋癲癲地橫過了一整個伯爵府,讓原本莊嚴大氣的宅院彷彿一個鬧劇場,平添了幾分滑稽。
“哇——”這是王允慧不堪在眾人面前受辱,哭了起來。
遠處一直在圍觀的秦菲菲這才走過來,故作關心地道:“王姑娘,別哭了,今日顧顏芷這麼羞辱你還羞辱你的家人,可不能這麼算了,快去找你的父兄討個公道才對。”
王允慧氣得臉色發紫,傲慢地道:“那肯定是要去的——”
說完,她意外地看了秦菲菲幾眼:“你是——霍小公爺的表妹?”
說完,她得臉色就不太好,因為她也聽聞過,這個秦菲菲自小寄出在霍府裡,同霍凌飛的關係很好,據說還有指婚的可能。
秦霏霏看到王允慧的表情不對,心裡暗道要糟,剛剛她挑撥的時候都是藉著別人的口,現在看到機不可失,親自過來慫恿王允慧將事情鬧大,不想還是被王允慧發現了。
她也沒想到,王允慧對錶哥這麼上心,竟然能認出表哥身邊的她來。
“是,我也是聽表哥幾次提到你,對你多有欣賞,所以才看不得你這樣的才女受欺負。”秦菲菲一臉抱不平地道。
果然,王允慧立刻失了警惕,臉上浮現出緋色的嬌羞:“什麼?小公爺,他還記得我?”
秦菲菲壓著心裡的冷笑,面上卻是滿臉的欣賞:“當然,表哥說上次他們一起做春日賞景詩的時候,你寫的那句薄雨霏霏還憶江南,寫得很好。”
其實霍凌飛之所以記得那句話,並且回來和秦霏霏說起,也是因為王允慧在其中用了霏霏二字,正好貼合了秦霏霏的閨名,所以霍凌飛才記得,回來笑著同秦霏霏提了一句。
秦霏霏向來小氣,就暗自記下了,沒想到今日竟然用上。
王允慧聽了之後,哪裡還有半分嫉妒秦霏霏的心理,反而覺得如果以後自己嫁給霍凌飛,那秦霏霏也算自己的半個小姑子,是應該討好。
於是,便有商有量地和秦霏霏討論,如何告顧顏芷的狀。
秦霏霏聽說要自己去作證,自然一千個不願意。
她面露難色道:“其實為了王姐姐,我肯定是豁出去了,只是,正好這事情牽扯到表哥,若我去作證,知道的是霍家愛憎分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表哥藉著我的手,報復那個女人。”
王允慧一聽也是,忙道:“那你千萬不能露面,我帶著其他的姐妹去就好。”
說完,她回身看向其他幾個女孩。
但當時願意陪著她去找顧顏芷麻煩的女孩們,也露出為難的顏色。
說好一起暗戀霍小公爺,怎麼忽然小公爺就對王允慧有感覺了呢?
所以,現在不管王允慧怎麼命令,大家都眼神閃爍,不願意出頭。
一旁的秦霏霏後悔不迭,剛剛還為自己的機智感到高興,怎麼忽然就變成這樣了呢?
王允慧這邊的姑娘們在勾心鬥角,而軒轅傅那邊也鬧得不可開交起來。
起因是軒轅傅剛剛到府邸,就遇到了霍展亭,霍展亭還被族兄給欺負了。
軒轅傅不認識其他人,但是他認識霍展亭,然後聽羞辱他的那幾個人說話實在難聽,他想也不想,大步走過去,就將霍展亭的那個族兄扔到了池子裡。
雖說現在是初夏,水裡並不是很冷,這個人不會著涼。
但當眾成了個落湯雞,還是被眾人所不齒的乞丐扔到水裡,那位族兄立刻就不願意了,嚷著要讓伯爵懲罰軒轅傅。
軒轅傅雙手抱著,冷眼看水裡外強中乾的男人,冷冷道:“你嘴太臭了,送你去水裡洗洗。”
他這話,立刻引來了一陣喧譁。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囂張地說話,還是個人人看不起的乞丐。
立刻有人冷聲諷刺道:“你以為自己是誰?敢這麼說話?別以為攀上了顧家的高枝有多了不起。”
軒轅傅一臉的奇怪:“我攀高枝跟你有什麼關係?喔,你說我將人扔下水這事,可這人是我自己扔的,我可沒讓顧家的人來扔。”
軒轅傅一向沉默寡言,誰也沒想到他不出口則以,一出口卻是打得人毫無還嘴之力。
是啊,人家不是靠顧家將人扔進水裡,人家靠自己的扔的啊?
眾人忽然有些窒息。
那族兄見狀,立刻叫道:“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也就是欺負我們文人不會功夫,有本事你和會武的比劃比劃?”
他的話引來一陣附和,立刻有人喊出了三公子的名號。
這三公子也是伯爵府邸的三少,好勇鬥狠,最是有名。
伯爵府三子一女,大公子在朝堂上,以陰險狡猾著稱。
二公子好女色,經營著府邸裡的商鋪,仗著有謝晚櫻幫助,生意做得不錯。
唯獨三公子什麼也不做,早年學了點功夫就以為天下無敵,哪裡經得人挑撥,立刻要讓軒轅傅去校場上比劃比劃。
此時,人群中,那族兄偷偷地將一樣東西,塞到了三公子李臨濟的身上,心裡想著之前那人的囑咐,只要將東西放李臨濟身上,再慫恿李臨濟和軒轅傅打架就好,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他再管。
想到這裡,那族兄眼神暗了暗,唇角陰險地勾了勾。
此時,軒轅傅卻是伸了個懶腰道:“不打,岳父說過,不讓我在外面傷人。”
是傷人不是打架。
可見這人傲慢。
越發叫人惱火。
三公子李臨濟開始還想自己上,聞言,覺得如果自己親自上陣,特別沒面子,就對身邊的一個侍衛道:“博才,爺今天不想打,你去找顧家的姑爺討教幾招。”
那侍衛聞言,躬身行禮,忽然一躍朝著軒轅傅攻去。
而身後的族兄卻是氣得眼神發暗,該死的,李臨濟不是最喜歡和人打架麼?怎麼今天不肯親自上?
那他好不容易塞進李臨濟身上的東西,豈不是不能發揮作用?
此時,沒人注意,李臨濟皺眉動了動肩膀,似乎是被小蟲子咬了一口,但他並未在意。
大家此刻的注意力都在軒轅傅和那個侍衛身上,並沒有人發現,族兄在看到李臨濟聳肩時候,一閃而過的得意。
勝負很快就分出來了。
那侍衛被軒轅傅一腳踹出去老遠,引來人群一陣驚呼。
如果說剛剛大家還一致對外的鄙視軒轅傅的話,此刻,他用自己的武功,讓有些人刮目相看。
但那些人是很少的一部分,他們小心地看了看周圍,聽到的還是諷刺軒轅傅的聲音,只能默默將到嘴的歡呼壓在嗓子眼裡。
“可惡,這乞丐還有點東西。”李臨濟被軒轅傅激發了血性,一把將外袍脫掉,朗聲道,“小子,我來會會你。”
說完,他縱身一躍,從人群裡脫出,落在軒轅傅的面前。
軒轅傅剛剛和侍衛一場激動人心的戰鬥,但呼吸不見一絲凌亂,甚至連頭髮絲都沒有亂一根。
此時看到落下的李臨濟,露出不太開心的表情:“我不打你,顧大小姐說不能打伯爵的兒子,不然顧家有麻煩,雖然她說只要不打死都有她兜著,但我不想她不開心。”
嘩啦——
是一眾人驚掉下巴的聲音。
這兩個人是活在什麼世界?一個奇醜無比,卻被顧顏芷宣告幫他兜住任何事情。一個傻得叫人厭惡,軒轅傅卻處處以她為先,還在眾目睽睽下一臉寵溺。
嘔——
剛剛還為軒轅傅的武功傾倒的人,現在慶幸自己沒有露出蛛絲馬跡,不然別人不會覺得自己也跟軒轅傅是一路人呢。
但同時,剛剛趕到的姑娘們,聽到軒轅傅這話,心裡卻顫了顫。
從未有一個男子像軒轅傅珍惜顧顏芷一樣,珍惜一個女人。
這個醜陋的乞丐,其實也並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以至於想看熱鬧的心思都沒那麼重要了。
顧顏芷是唯一聽到軒轅傅這麼說,覺得牙酸的。
她其實也沒說要讓他配合自己秀恩愛吧,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她讓他演的是玩物,但玩物也有自己的思想吧?怎麼覺得軒轅傅彷彿是死心塌地要當她玩物一般。
“小傅,你過來,”顧顏芷板著臉對著軒轅傅招了招手。
軒轅傅剛剛那種冷漠囂張的氣息驀然一收,恭順地道:“是。”
然後站到顧顏芷的身側,垂下眼眸,一副忠心不二的樣子。
顧顏芷略微有點滿意,淡淡道:“不玩了,我們回去吧。”
說完也不顧別人的想法,帶著軒轅傅就要離開。
“不準走!!”李臨濟第一個不答應,“打了我的侍衛還想走?”
顧顏芷有些不耐煩地回頭道:“多少錢?”
李臨濟被她的不安牌理出牌,弄得一愣:“啊?”
“你侍衛不是錢買的?”顧顏芷挑眉,問得理直氣壯。
“是啊!”李臨濟莫名其妙點頭。
“那不就得了,你花錢買的侍衛受傷了,是被我們小傅打傷的,我賠錢,這事情不就了了嗎?”顧顏芷一臉你好笨的表情。
李臨濟的表情有些破裂,他竟然覺得她說得好有道理。
不是,他竟然被一個傻子覺得笨!!!
這比剛剛軒轅傅打了他的侍衛還氣人。
“你這臭丫頭。”
然而還不等他暴起,一隻拿著手帕的手攔住去路,李臨濟臉上一黑,竟然乖乖停下腳步。
這攔著他的不是別人正是謝晚櫻。
謝晚櫻有些感慨地看了眼顧顏芷和軒轅傅離開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道:“小叔,不要胡鬧,馬上要開宴,母親到處找你。”
伯爵夫人最疼寵的就是這個三兒子,而李臨濟雖然脾氣暴躁,但是對著自己的母親也是純孝,聞言只能悻悻地先行離開。
謝晚櫻忽然看了眼那霍展亭的族兄,看得人的心裡無端驚恐。
族兄緊張地後退了一步,但謝晚櫻接著就含笑道:“既然來我伯爵府都是客人,招待不周是我們的罪過,這位要不隨我的人去換件衣裳,有什麼話,還是要坐下好好說。”
那族兄這才心裡一鬆,也是,那個人的辦法在他看來萬無一失,怎麼會被人發現?
只是可惜了這麼好的機會。
但他還不死心,同意去換衣服的同時,還不忘問道:“夫人就這麼讓顧家小姐和那位走了?到底是來的客人,他們這麼不給您面子,還是不妥吧?”
一旁的霍展亭聞言,心裡怒氣難忍,冷聲道:“他們是因何而走的,難道族兄你不明白?”
那族兄聞言,想要和霍展亭吵,但被謝晚櫻一看,又說不出話來,只能悻悻哼了一聲,甩袖離開。
謝晚櫻又看了霍展亭一眼:“霍公子,你——”
霍展亭想了想道:“我去找顧家小姐說說情況,如果可以還是讓他們赴宴比較好。”
謝晚櫻果然露出高興的神情:“那就多謝霍公子熱心。”
霍展亭得了伯爵家的讚許,卻沒有露出半分得意的神情,而是很穩重地行禮後,追隨顧顏芷離開。
等避開了眾人的目光,霍展亭蹦著就跑了出去。
他才不是去找人回來呢,他是去告狀的。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