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殿因為崇慶帝和淑嬪都格外照顧的緣故,侍奉的人不算少。
哪裡犯得著她這個貼身侍女來打水燒水?
墨菊抬頭去看楊婉因,卻見她也盯著自己。
“對了,記得把門帶上。”
其餘再無解釋,已然是預設了菊韻的安排。
墨菊抿唇,順從地應了出門去。
關門的時候,正好看見二人湊在一起,神色嚴肅認真地說著話。
墨菊合上了房門,落寞地走下臺階。
也不是她敏感,可三個人一同入宮來的,怎麼姑娘什麼事都瞞著她只和菊韻說?
她忍不住想掉眼淚,可想到這是宮裡,又生生憋了回去。
雙兒來時,見到的便是她失神往廚房走的樣子。
餘光瞥見緊閉的房門,她眼珠子一轉,連忙跟上去。
“墨菊……”
裡頭,楊婉因和菊韻正談論得熱火朝天。
“曹進眼下還在養傷,御前都無人替姑娘您傳話,難怪淑嬪能如此狐媚痴纏住陛下了。”
楊婉因撫著小腹,眼神渙散,“她也懷著孩子,陛下去她那裡,也是應該的。”
菊韻冷哼著昂了昂頭,“她的孩子哪裡比得上姑娘您肚子裡這個,司天臺不都說了,這可是祥瑞呢!”
楊婉因嘴角微彎,嘴上不忘提醒菊韻,“說話可小心些,陛下可還沒同我說起過此事呢。”
菊韻笑著將蜜飲給她端上來,“陛下說不說有什麼要緊呢?只要陛下那麼認為就是了。您看,說是隻有妃位以上才能用得上的蜜飲子,姑娘這不也天天喝著嗎?”
楊婉因接過來,優雅地淺淺喝了一口。
“都是身外之物罷了,我倒不在乎。”
“姑娘飽讀詩書,視金錢如糞土,和那起子滿身銅臭的人自然不同。只是陛下愛憐您,自然事事都挑最好的送過來。這份情意,才是難得。”
“我只盼望此間事了,藉由長姐一事封妃,從此與陛下攜手白頭,了卻我心中執念。只是……”她臉上露出些許不忍,“她終究是我姐姐,我總覺得有些對不住她。”
菊韻聞言,激動不已,“姑娘您才是大人和夫人所生的嫡女!她的母親就是個商賈之女罷了,此等下賤坯子,能入宮都是姑娘給的恩典,如今原數奉還,合情合理!她平白享受了那麼多年的娘娘待遇,已經算便宜她了!”
楊婉因嘆息一聲。
“但願下輩子,她能投生到尋常農作人家,雖然日子清苦,卻也清閒幸福。”說及此,她面露哀色,“不似我,從此往後便要在這宮中困上一生。即便有陛下的愛意,卻到底不比宮外自由無拘。和心愛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誰不羨慕呢?”
“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年年越溪女,相憶採芙蓉……”
“那樣美好的景緻,我日後恐怕再也不能見得了。”
菊韻聞言,十分地心疼。
“為了陛下,姑娘您都甘願困於這深宮。苦了姑娘了。”
霓裳殿中在傷春悲秋顧影自憐之時,楊佩寧已經準備午睡了。
崇慶帝已經撐著手肘躺在床上了,見她來,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眼裡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寵溺。
楊佩寧面上嬌羞,心裡在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