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她拉攏程讓時給的承諾。
曹進必須死。
“不過……在他死前,還有大用處。”
若她記得不錯,北狄和西戎還有兩月便要退兵了。
這一回,崇慶帝放出訊息去,言說景朝有祥瑞福星加持,他們退兵只會更快。
有些人,更要坐不住了。
*
“陛下!!北狄西戎退兵了!!”
這日早朝,八百里急報便到了宣政殿。
司天臺卿正迅速脫列,執著笏板,老臉上盡是激動神情。
“此前兩軍交戰日漸焦灼,北狄西戎更有聯盟入侵之勢。如今福星降世不過幾日,敵軍進退,可見天佑我大景啊陛下!”
站在隊伍最前頭的慶王亦站出來,高呼:“福星降世,瑞雪兆年,敵兵盡退!天佑大景!!”
緊接著,戶部尚書幾人亦跟著附和。
“福星降世,天佑大景!”
一瞬間,幾乎大半個殿的人都跟著跪了下去。
“天佑大景!”
王涯咬了咬牙,也只能隨大眾。
他現在忽而明白,小公主降生,恐怕不是淑妃的主意,而是陛下……有意為之。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他不能出任何反駁的話。
天下誰人不愛福星現世?尤其還是出自本朝!
他若公然再反駁小公主“祥瑞”身份,就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
見王涯都低下高貴的頭顱,崇慶帝爽朗地笑出了聲。
“淑妃誕下祥瑞有功!可見,是為賢妃而非禍水。諸位愛卿,朝堂之上,可要慎言吶。”
聞言,之前參奏過淑妃的文官們齊齊打了個冷戰,在這冰雪交加的季節裡,他們卻險些淌出汗來。
偏偏崇慶帝只是嘉獎了邊關將士們和司天臺等,卻並未提及懲戒之事。
散朝後,三三兩兩的文官們湊在一起,齊齊都開始擔驚受怕起來。
“現下公主福星身份坐實,陛下必要秋後算賬,這可如何是好?”
有人怕,亦有人依舊膽大。
“那又如何?我們身為言官,上諫君主,下彈官員,一個公主而已,有何不能說的?何況我們所言並非虛妄,陛下的確寵愛淑妃,這是事實!”
而聰明的文官們默默緘默不開腔,已經想好改日回家後如何長文讚美淑妃和公主了……
開玩笑,看方才陛下抬手間封了多少武官為侯伯?
日後文官一家獨大的境遇必定是不會再有了。
而當武將重新站上朝堂,留給他們的路只有兩條。
一是繼續與王涯狼狽為奸將武將擠下去。
二是與順從陛下心意,將其他文官擠下去。
比起前者,大多數人更願意的還是忠君。
以前是不敢,現在看清了陛下的決心和手段,誰還樂意當奸臣?
這一日,隨著司天臺卿正那一聲吼,好些文官開始默默脫離琅琊王氏,偏向皇室。
等到該站隊的站得差不多了,崇慶帝這才開始下手整治言官。
依舊是由程讓帶隊,陸續叩開好幾位言官的府門,當場宣讀聖旨,而後緝拿官員。
有文官抵死不從,怒憤瞪著程讓,“本官一身清正,陛下豈能以為官不正之名貶斥於我!本官不認!”
程讓輕描淡寫地抬抬手,立馬有千牛衛兵上前死死摁住他,以防他弄出個撞柱自殺以證清白的事情來。
他則從旁邊衛兵手中取過一封奏摺,丟到那官員跟前。
“和大人所寫彈劾淑妃和公主的奏摺便是憑證。和大人言辭激昂,怒斥淑妃乃禍水,公主乃災星,如今事事皆已證明淑妃和公主之清正。反倒是和大人……”
他接著又甩出一張供詞。
“您這些年,收受官員賄賂,肆意彈劾政敵之事,可是不下數起啊。”
一瞬間,那官員癱坐在地上,險些驚死過去。
這麼多年了,他一次也沒被發現過,他自以為做得很是隱蔽,陛下是怎麼知道的?
“怎麼會這樣……”
難道說,陛下早就知道他們有問題,這才放任他們彈劾宮妃龍嗣。
等到時機合適,這才一網打盡?
他忽然有些不寒而慄。
程讓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帶走!”
隨即又從袖口裡掏出一個名單來,劃掉“和引”二字。
“下一家!”
一連幾日,京中官員們夜夜無眠,日日打聽程讓走到哪家了。
景朝發展到如今,做官做到京官這份上的,多多少少手裡都髒。
就算自己不沾,親故舊友也必定有所沾染,或大或小,或輕或重,可不管怎樣,都是個把柄。
若是陛下起了心思,這就是催命符!
京中一時風聲鶴唳,人人都居家保命。青樓楚館剎那少了大半的客人。
不過,有人害怕著等待命運判決,也有人惡向膽邊生,買通江湖人士,下了殺手……
程讓是在回宮的路上遭遇刺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