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程中監拒絕了。還說……”
“還說本宮野心勃勃又愚不可及是不是?”
楊佩寧才起床未久,嗓音懶懶的,眼裡因睏倦未消惹出盈盈淚光。
明仲沉默了片刻,“奴才以為,娘娘會生氣。”
“他那樣的老狐狸,要是真就這麼答應了,本宮擔心他是不是打算害我了。”
明仲不理解,“那娘娘今日何故如此。”
“也不是奴才心疼,這些年娘娘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兩,耗費了多少心力,這才在御前收買了這麼一個小少監。縱然不是御前最得臉的,身份卻也著實特殊。娘娘此前一直捨不得輕易動他。”
聽到明仲這話,楊佩寧難得有些咬牙切齒。
“再特殊的角色,若不用起來,也是廢棋。”
作為崇慶帝名義上的寵妃,她得罪過許多人。
為了不致哪日被突然害死,前世她謹小慎微地鋪墊多年,小到一個浣衣局,大到御前,乃至慈安宮,多多少少都有些探子為她所用,就是怕有朝一日訊息閉塞,死得太慘。
誰知道,明槍暗箭她都擋住了,最終卻死於親族之手。
這事落到誰身上不憋屈呢?
所以現在她也不再摳搜吝嗇,該用則用。
況且……
“就是要御前的人去試探他,否則他怎麼會知道,本宮才是這個天底下,最適合他結盟的人。”
要讓程讓和她合作,可不是飾演一個純粹的帝王寵妃就可以了。
至少得讓他看清自己的價值和勢力。
傻白甜,是駕馭不了一匹孤狼的。
“娘娘不怕他告密於陛下嗎?”
楊佩寧望著自己新染的淺色指甲,莞爾。
“他不會,也不敢。”她笑得惡劣,“陛下不能忍受妃子與御前的人勾結,更不能忍受御前的人,尤其是程讓,有任何被其他人利用的嫌疑。”
“他伴君多年,怎會不知,帝王多疑?就算是為了自己活命,他也會三緘其口,做個啞巴。”
明仲恍然大悟。
“奴才明白了。”
正說著話,槐序進殿來。
“娘娘,倚華宮香薰爐裡的東西被撤換成普通香薰了,難怪御前的人查不出來。”
槐序緊皺著眉頭,“可那兩位嬤嬤根本沒有機會再進入殿中撤換東西,倚華宮中雖還有深藏的暗探,除了芬芳之外,卻大都不成氣候,更不是二姑娘的人,如何會幫助二姑娘,在曹中監眼皮子底下將香薰換掉?”
從倚華宮到紫宸殿的這一路上,她將倚華宮中所有的人都思慮了個遍,卻始終不得其由。
“難道真的是芬芳,或者咱們宮中還藏著什麼我們不知道底細的人嗎?”
聞言,楊佩寧與身側的扶桑對視一眼。
扶桑眼裡驚色難掩。
“果真如娘娘所料,可他怎麼敢的!”
槐序狐疑又好奇,“娘娘,您和扶桑姐姐打什麼啞謎呢。”
楊佩寧早有所料地端起蜜飲來喝,扶桑這才將事情道來。
“香薰爐裡的那味能使娘娘不能安眠的藥引,雖然隱秘,卻並非不能被查出。娘娘早就交代囑咐過,在御前的人進去查驗之前,根本沒有人能夠入殿。”
“能夠偷天換日,欺君罔上的,只有御前的人!”
槐序大驚,“你是說,曹進?”
“可他是曹監正的乾兒子,曹監正向來不偏私任何嬪妃,更別提只是一個宮外之人了。曹進怎麼可能這麼做呢?”
“曹進可不是曹監正。”扶桑幽幽話音擊碎了她最後的幻想,“曹監正早年對陛下有救命之恩,他又素來行端坐正,所以陛下破例讓他養了乾兒子還放在身邊。將來只要曹監正不做那些足以抄家滅族之事,他的地位就無人能夠撼動。”
“曹進卻不同。他名義上雖然是曹監正的乾兒子,可能耐卻不如監正,行事作風與監正更是不同,又沒有和陛下相守相望多年的情分。他要想在曹監正百年後保住自己的位置,似乎唯有與寵妃勾結這一條出路。”
槐序都驚呆了,“所以他選擇了二姑娘,還替二姑娘消了證據?”
“這也算是情理之中。”一直沒說話的明仲開了口,“畢竟二姑娘,的確很得陛下青眼。”
這回,槐序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