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舒寶林卻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來。
“淑妃娘娘雖然沒答應,卻也點醒了我。”
侍女一臉狐疑。
“我也是方才看淑妃與公主母女和樂的畫面才想起來。我父親被貶前乃是六部之工部侍郎,位居四品,持身中正。陛下召我入宮,該是為了聯絡朝臣。”
說到此處,她滿面愧色,“可我自入宮起,便只以為皇后仁善,淑妃狡詐,親皇后而遠淑妃,處處與陛下期望相違背。最終被皇后和身邊姐妹做局,以致今日潦倒。”
她嘆息著搖頭,悔不當初,“可惜我當初太過愚蠢。”
想及家中如今的遭遇和自己這一年間的跌宕起伏,舒寶林重新燃起了鬥志。
“不過為時未晚!”她目光堅定,“遲早我要重新奪回屬於我的東西!”
還有楊婉因,既然她與淑妃娘娘姐妹情分淡薄,那她也不必受此掣肘,今日之辱,她必定如數奉還!
*
另一邊,回了紫宸殿的楊婉因十分的淡然。
她甚至拒絕了跟明仲去崇慶帝前認錯,便徑自回了自己的住所。
“楊姑娘安好。”
一路上,但凡遇到她的人莫不躬身行禮問安,一應待遇,儼然如后妃一般。
楊婉因則由菊韻和墨菊目不斜視地走過,身後簇擁著崇慶帝撥來照料她的幾個嬤嬤,排場雖不及其他高位嬪妃,卻也是宮中獨一份了。
畢竟,誰能尚未冊封就住進紫宸殿?
雖說只是個小偏殿,卻也是尊貴的象徵。
連殿名“清毓殿”,都是崇慶帝親筆所書,以示愛重。
待她從赤金牌匾下走過,入了內院,立馬便有好些個侍女上來迎她。
雙兒抱著崇慶帝賞賜的狐裘來為她披上,又將小手爐塞到她手中。
“雖說天氣漸漸暖和了,卻也還未完全消寒呢,姑娘仔細身體。”
待提裙上街,入了暖閣,雙兒便又囑咐著侍女端來潤喉的蜜飲供她享用。
一應吃穿住行,無一不精緻典雅。
楊婉因也不必伸手,任由雙兒等一眾侍女左右伺候她,她只需一個眼神或是微微抬個手,雙兒便知道她是要淨手還是要喝茶。
她十分享受這樣的待遇,對雙兒也不吝誇讚。
“不愧是打小就生活在宮中的,你行事的確妥帖。”
雙兒被誇讚了,喜上眉梢地上前來行禮謝恩,“多謝姑娘讚賞,能伺候姑娘,是奴婢今生最大的福分!”與此同時,不忘安撫其他姐妹,“奴婢不如菊韻姐姐能替姑娘分憂排難,便只能在這些小事上下些功夫。姑娘覺得舒坦,那就是對奴婢最大的肯定了。”
如此下來,饒是萬般牴觸排擠她的菊韻,此時也沒法子發作陰陽怪氣。
楊婉因很欣賞她的識趣,欣慰頷首,“你不必自謙,你的本事,我是看在眼裡的。當初我搬離倚華宮,你肯棄暗投明跟著我過來,日後我自然也不會虧待於你。”
說完,她又沉吟著點評道:“菊韻和墨菊雖是同我一起長大的,到底不諳宮中之事,許多方面是不及你的,往後還需要你多多教導她們。”
聞言,一向不被肯定的墨菊不覺得有什麼,倒是菊韻,原本因雙兒話語臉色稍緩的她登時控制不住地拉下臉來。
楊婉因看在眼裡,卻並不覺得她說的話有什麼問題。
“菊韻墨菊你們也不要感到喪氣,我說這話是為了讓你們多和雙兒學學宮中為人處世之道,日後才能真正成為我的左膀右臂。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
菊韻低頭,掩蓋住眉眼間的鬱憤之氣。
“奴婢知道了。”
楊婉因循循善誘了一番後,頗覺清毓殿中更是氣象一新,只是她有一點不滿意。
“清毓殿哪哪兒都好,就是太小了些。”
雙兒微笑著回話,“這只是偏殿,的確是小巧了些。不過等姑娘冊封那日,陛下必定會擇一大殿給姑娘居住的。”
楊婉因忽地來了精神,“聽說關雎宮乃前朝寵妃居所,寬敞華麗又亮堂?”
雙兒一怔,沒想到她看上了關雎宮,心中驚駭,面上卻不顯,介紹道:“關雎宮是太祖仿古朝所建,乃是個三進五出的大宮殿,其規制超然,先帝陛下曾言:非得是貴妃之上才能入住。不過本朝還未有嬪妃入住此宮。”說到此處,她話音一轉,“不過依陛下對姑娘您的看重,關雎宮自然住得的。”
見主子只顧著跟雙兒說話,菊韻自然不肯服輸,連忙接上話茬。
“姑娘與陛下的情意豈是其他嬪妃可比?莫說貴妃之位,只要咱們姑娘願意,皇貴妃之位也能當得!住關雎宮,還是委屈了我們姑娘呢!”
這話聽得楊婉因笑得花枝亂顫。
“哎呀你這丫頭,說話可仔細些呢。”
菊韻佯裝知錯,臉上卻笑嘻嘻的,道:“可奴婢說的是實話啊。姑娘您連紫宸殿都住得,關雎宮如何住不得呢?淑妃娘娘再得寵,在紫宸殿只住了幾日不也被請走了嗎?姑娘您可是在此處住了三月有餘。這足見陛下對您的不同!”
墨菊雖不懂這些,卻看得出陛下對自家姑娘的情分,也跟著連連點頭。
聞言,楊婉因嘴上說著不配的話,心裡卻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