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華宮又奏起琴聲。
儲秀宮中,司禮嬤嬤目光如炬地打量著跟前的秀女們,緩緩踱步,未嘗稍有辭色。
直到走到兩個並排的秀女身邊時,臉色才好上不少,又對比其他秀女,簡直慘不忍睹。
“你們都該學一學,郭姑娘和楊姑娘此儀態,方可稱為秀女!”
能出現在這裡的,大多數是高官或勳貴家的姑娘,心氣都不低。
聞言,下意識餘光打量過來,便見被嬤嬤大肆誇讚的是郭知瑤,便都哽住。
戶部侍郎郭家可算是王太傅的臂膀,這樣的人,她們可吃罪不起。
而看另一人,竟是個從來沒見在京城中露過臉的。
一聽姓楊,便都瞭然,更不敢說什麼話。
“這才幾日,又忘了規矩了?眼睛再亂看的,立馬丟出去!”
一聲厲喝響起,眾人連忙收回視線來,不敢再多看。
人群中,徐雪兒垂著腦袋,掩蓋掉眼中潑天的嫉恨。
驕陽當空,司禮嬤嬤們眼見一個個站姿還算有模有樣了,正打算下令休息時,一道嬌喝由遠及近。
“你們掌事的在哪?”
尚儀藍禾見來人臉生,穿著卻是嬪妃宮裝,身後又簇擁著好些個侍女和內侍的,頓時明白此人身份,眸光微變,邊上前去迎人,邊讓侍女將自己剛才坐的紅木椅子端上送過去。
“楊姑娘萬福。不知姑娘來此,有何貴幹?”
見一向不假辭色最是嚴厲的藍尚儀對此人如此尊敬,秀女們雖不敢抬眼看,心裡卻跟小貓抓癢似的開始揣測起此人的身份來。
楊婉因見她還算識趣,待菊韻鋪了絲綢手帕後,微微撩裙,坐在了紅木椅子上。
沒答她的話,自顧自斜著眼打量這滿殿穿著統一服飾低眉垂眼的秀女們。
等看清這裡頭有多少張貌美年輕的臉後,眼神微暗,臉上只帶著驕矜的笑。
“陛下大選秀女,我自然要來代陛下掌掌眼。”
聞聽此言,藍禾一怔。
無他,她在後宮這麼多年,還從未見哪位嬪妃如此放肆大膽地要替陛下掌眼過。
哪怕是皇后娘娘,也不會如此說。
但楊婉因雖未冊封,卻住紫宸殿,又懷上了龍嗣,後宮沒有哪個人敢輕視她。
甚至宮中有傳言,她或許會獲封貴妃之位……
藍禾謹遵淑妃囑咐,這會子也只能好言好語地哄著敬著。
“應該的應該的。”
聽了這話,底下秀女們更是驚詫了。
這個人竟然連陛下都敢輕易掛在嘴邊,到底是哪位娘娘?
楊婉因見底下秀女們蠢蠢欲動的模樣,眼裡只有厭惡。
“這屆秀女瞧著不怎麼樣嘛,規矩禮儀哪像是要參選的模樣?”
還什麼大家閨秀呢,偏要擠進宮陛下,令人厭煩。
她不高興了,連帶著語氣也冷,“陛下養著你們,你們便該盡職盡責才是。各位嬤嬤難道是瞧著她們都出身名門,有意放鬆嗎?”
藍禾都沒搞懂她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哪裡敢接這話,連忙擺手,“楊姑娘說笑了,嬤嬤們哪裡敢不盡心呢?只是秀女們才開始接受禮儀教導,要學成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
說起來,她隱約記得,這位楊姑娘禮儀也不怎麼樣,怎麼有臉來置喙尚儀局和宮正司禮儀嬤嬤的?
不過這話她不敢宣之於口。
底下秀女自然更不知曉,只覺得這位楊姑娘當真是有威嚴,又嚴苛得緊。
一時間一個個低垂著腦袋,不敢叫她看見不妥被揪了出來當作典型。
楊蓁蓁更是如此做的,只是下一刻,她便聽到上首那人精準說出自己的名字。
“聽說秀女中有個叫楊蓁蓁的,可也算是我同族之人,上前來我瞧瞧。”
旁邊宮正司的司禮嬤嬤遞了個眼神給藍禾。
這楊蓁蓁,可是淑妃娘娘要保的人,連陛下那裡估計也是聽了這人物的。如今楊二姑娘來,又是鬧的哪出?
藍禾也很是無奈,望著楊婉因已經隆起的小腹,只能朝秀女中的楊蓁蓁招手,示意她前來。
陛下也真是,遲遲地不冊封楊二姑娘。
她們都該拿出什麼樣的姿態來敬重都得反覆揣度。
好在楊蓁蓁禮儀在這屆秀女中算是拔尖的,她笑著補上一句,“楊秀女無論禮儀還是言談,都是不錯的。”
楊蓁蓁到了她跟前,福身下去行禮。
“臣女楊蓁蓁,拜見姑娘。”
“抬起頭來。”
楊蓁蓁不明所以,微微抬眼。
誰知下一刻楊婉因身邊的菊韻便動了怒。
“大膽!只讓你抬頭了,眼睛怎可直視貴人?”
楊蓁蓁知道不是爭一時意氣的時候,連忙跪倒下去。
“貴人恕罪!”
楊婉因冷笑了一聲,“藍尚儀,這就是你們幾日教導的功勞?你竟然還敢說此人不錯?”
藍禾也懵了,這楊二姑娘未免太不講理!
這一剎那,她總算知道此人是來做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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