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鈴聲打斷了他的動作和熱情，他不想接，電話卻一遍又一遍，沒完沒了的響著。
楚偲偲用力推開他，“好煩。”
他這才不情願的拿出手機看了眼，是高楓打來的。
“我去接個電話。”他起身往外走，不知道是不是楚偲偲的錯覺，她覺得剛才他看到名字那一瞬間，臉色沉了好幾分。
楚偲偲坐起身子來整理著被他弄亂的睡衣，心低苦澀一片。
為什麼每次都不給她機會說完？
還是她打從心底裡不敢說出來？
因為在乎，所以不敢賭，現在她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秦翰墨進了書房才接起電話，湛黑的眸子裡隱隱閃爍著火光，“有事？”
在那麼重要的時候被打斷，他不發火罵人就已經夠好了。
高楓也聽出了他話裡的怒氣，訕訕的笑了笑，“抱歉哥，我真不是有意打擾你們的好事。實在是……”
“不說我掛了。”
“說！我說還不行麼？但是我說了你可別罵我。”
秦翰墨臉色沉了沉，沒吭聲，他已經知道高楓要說什麼了。
高楓嘆了口氣，“還不是周菲菲，她說想跟你說說話，讓我打電話給你，問你能不能來醫院看看她。”
秦翰墨眉心有些發脹，他用力揉了揉，語氣生冷，“以後這樣的電話就不用打來了。”
“哥……其實我也不想打擾你，可是你不知道……”高楓好像在組織措辭，“她已經整整兩天不吃不喝了，跟她說話她也不理，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那模樣挺嚇人的，我擔心她出事。”
“你不是醫生？”
“可醫生也治不了心病啊！”
“治不了還讓她住在醫院做什麼？”
“……”
這話高楓真接不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周菲菲身上的傷早就好了，可他看著她日漸憔悴的模樣，趕她走又於心不忍，就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繼續在醫院住著了。
沒想到給自己添了這麼多麻煩事！
啪嗒！秦翰墨點燃一支菸狠狠抽了口，“你的病人就自己看好，明天的婚禮……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發生。”
他的話別有用意，高楓聽懂了。
“我知道了哥，大不了我今天晚上不睡覺看著她總行了吧？”
秦翰墨沒吭聲，又默默的抽了幾口煙，可辛辣的菸草氣息卻沒辦法減輕他的頭痛。
“哥！”高楓又叫了他一聲，“明天……你真的決定了？”
秦翰墨眉心擰了擰，他知道高楓指的是什麼，這場婚禮就是向所有人承認了楚偲偲的身份，以後他跟周菲菲就徹底沒了可能。
“跟她領證的時候就決定了。”他淡漠的說了一句，徑自掛了電話。
當初雖然還帶有賭氣的心理，可是跟楚偲偲結婚的事，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考慮，從那一刻她就是他的妻子，這一點，從未改變。
把手裡的煙抽完，他又在書房待了會兒才出去。
楚偲偲抱著膝蓋蜷縮著坐在餐廳的椅子上，面色幽怨，“二哥，你再不下來我就要餓暈了。”
她的聲音軟軟的，讓他心口沒來由的一暖，“抱歉，以後餓了就先吃，不要等我。”
他低頭想去吻她，楚偲偲卻把他推開了，“臭！都是煙味！”
他勾了勾唇角，順從的走到對面坐下，“快吃吧，都要涼了……”
坐落在遠郊的一座教堂，因其隱匿在深深的叢林裡，倒是鮮少有人前來。
但是教堂卻聲名在外，但凡濱海有頭有臉的家族結婚都會選擇這裡，能在這裡舉辦婚禮，也算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婚禮只邀請了雙方親友和一些重要賓客，沒有記者，算是秉行了不鋪張浪費卻注重細節的初衷。
楚偲偲也是第一次到這裡，甚至以前都沒聽說過這座教堂。
可是第一眼她就喜歡上了，裡面那種神聖而靜謐的氛圍讓她有種莫名的歸屬感，彷彿迷途的羔羊找到了歸路。
踏入教堂的時候，她那顆惶恐的心便安定了下來。
她跟秦翰墨都是一大早就過來的，到了以後她被帶到休息室化妝，秦翰墨則出去接待客人。
可能因為起的太早了，整個化妝品過程她都是昏昏欲睡的，就連王夢在一邊嘰嘰喳喳的吵鬧她也沒什麼興致。
孫韻期間進來跟她說了幾句話，看到女兒穿著婚紗的模樣，孫韻也紅了眼眶。
大概每個母親愛孩子的心都是一樣的，期待女兒出嫁，卻又有些不捨。
只是孫韻更加理智些，甚至連那些貼己的話都沒怎麼說。
孫韻走後，秦翰墨進來了。
一頭短髮特意梳了後背，平日裡凌厲的氣勢少了些，平添了一份貴族氣質。
王夢看到他進來就藉口幫楚偲偲拿吃的溜走了，休息室裡便只剩下二人。
他走到她身後，從鏡子裡望著她的眼睛。
都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時光就是穿上婚紗的那一刻，原本他以為這些不過是文人們無所謂的矯情，可是真正看到了才明白，此時的她，耀眼的令人心醉。
他彎腰輕輕貼上她的唇，“偲偲，你今天真美。”
“原來二哥也會說漂亮話。”楚偲偲不覺紅了臉頰，低頭淺笑間越顯嬌羞。
秦翰墨被迷亂了眸眼，想要再去吻時楚偲偲卻避開了，“花了妝還要再塗的！”
秦翰墨覺得憋屈，可也沒有再堅持，伸手幫她按摩著肩膀，“再堅持一會兒，很快。”
“恩。”她點了點頭，沒告訴他，她其實有些期待了。
他的手機響起來，楚偲偲莫名的心口一緊，“二哥……”
“我先拉個電話。”他直起身子就往外走，楚偲偲下意識想要叫住他，他卻已經出去了。
走廊裡很安靜，他走到盡頭的視窗前站定，電話還在響著。
他猶豫了半晌才接起來，心口莫名的壓抑。
“不好了哥！周菲菲割腕自殺了！”
轟！秦翰墨只覺腦中一片空白，呼吸一滯，嗆的劇烈咳嗽起來。
可是他卻又覺得這樣的結局是他早就預料到的，依著周菲菲的性子，她不會善罷甘休。
見他不說話，高楓的聲音更急了，“我在外面守了一夜，剛才就跟護士交代了幾句話的工夫，她就……”
“有生命危險？”秦翰墨冷漠的問道。
“幸好發現的及時，血已經止住了，不過她的情緒不太正常，現在還在鬧。哥，要不……”
你過來看看？
可這話高楓說不出口，今天是秦翰墨舉行婚禮的日子，他沒辦法讓他丟下那麼多人跑到醫院去。
“沒事就好，多派人看好她，我不希望再出什麼事。”
他話裡的意思很明白了，婚禮他不能缺席。
高楓嘆了口氣，“我知道哥，這邊我會想辦法。”
秦翰墨沒再說話，默默掛了電話，周菲菲……
他剛拿出香菸要點，電話又響了，這次，是一串號碼，他刪了名字，可這串號碼卻記得，這是周菲菲的。
他沒接，繼續將手裡的煙點燃，鈴聲也停了。
可是下一秒，又重新響了起來，像是某種催命的音符一般，他不接就不罷休。
他狠狠抽了口煙，嗆的眼眶都紅了，最後還是接起了電話。
“翰墨……”周菲菲虛弱的嗓音傳來，帶著濃濃的哭腔。
秦翰墨沒吭聲，只是默默抽著煙。
曾幾何時，她的聲音對他來說變成了厭惡和煩躁，除此外再無其他。
周菲菲哭了，不斷抽噎著，“翰墨，是不是我死了，你都不願意來看我一眼？”
他輕輕嘆息了一聲，“你又何必？命是你自己的，沒有必要浪費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他不擅長苦口婆心，對她也沒有那個耐心。
周菲菲卻不依，“我就是想讓你知道，沒有你，我活著也沒有任何意義！翰墨，我從沒想過會愛你愛到這麼深，我知道是我錯了，也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機會了，如果能用這條命換取在你心裡的位置，我願意！哪怕這輩子不能在身邊陪著你，只要你能記住我，在心裡惦念著就足夠了。”
這些話，他聽膩了，也煩了。
“不會。”他冷冷的開口，“自我跟楚偲偲結婚那一刻開始，我的心裡不會再有其他女人，你為我死不值得。”
“不！我不相信！我知道你心裡還有我，否則就不會還接我的電話！”周菲菲哭喊起來，“翰墨，就這一次，讓我再看看你好不好？我不會阻止你娶她，你就……來看看我行麼？”
秦翰墨沉默了，上次她過生日的時候，也是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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