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即將噴發。
何青霜的臉色,比嶄新河強不到哪去。
兩人,一個眼睛通紅,一個俏臉冰寒。
形成鮮明對比。
看著陳息與自己的寶貝徒弟,倆人在那沒羞沒臊的打情罵俏。
何青霜的體溫,都下降了好幾度。
“讓開,笨手笨腳的,讓本座給侯爺研墨。”
陳息一揮手:
“不必了宗主大人,聖女已經為本侯研好了。”
一隻大手製止了何青霜前進的腳步,後者秀靴內的五根腳趾一齊發力,隔著鞋底將地板摳得咯吱直響。
“好吧侯爺,本座期待侯爺大作。”
悻悻退回兩步,像個冰疙瘩似的杵在那,眼神恨不得剜死任霞兒。
見師父瞪著自己,任霞兒以為她嫌自己差點打翻硯臺,衝何青霜一吐小舌頭。
略略略......
侯爺沒怪罪我。
何青霜氣得都要翻白眼了,一扭頭背過身去。
嗚嗚嗚......
眼不見,心也不靜。
陳息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再折騰的話,怕給嶄新河直接氣死,豈不耽誤了自己計劃。
“咳咳——”
輕咳兩聲,將全場目光攏到自己身上。
研得了墨,添飽了筆。
兩方鎮紙拉開,左手扶於案臺,右手以極其標準的姿勢,握住了毛筆。
全場目光鎖定宣紙,期待侯爺落筆。
陳息收斂心神,指隨腕動,運筆如飛,刷刷點點。
“早行星尚在,”
“數里未天明。”
“不辨雲林色,”
“空聞風水聲。”
“月從山上落,”
“河入鬥間橫。”
“漸至重門外,”
“依稀見海城。”
陳息口中吟唱,狼毫龍蛇飛舞。
後世佳作《早行》,頃刻間呈現眾人眼前。
一首五言律詩,以氣吞山河之勢,一氣呵成。
寫完了,將筆放下。
一旁任霞兒都驚呆了,這次可是親自眼見侯爺寫詩,擊碎以往一切質疑。
字。
還是那手俊得不像話的字。
人。
還是那個帥得不像話的人。
從恍惚中定神,任霞兒附下身來,紅唇輕啟,輕輕吹乾宣紙上的墨跡。
陳息唸的快,寫的也快,導致何青霜與嶄新河等人,還沒回味徹底呢,人家已經收筆了。
陳息將宣紙展開,大大方方展示給眾人:
“本侯拙作,在諸位面前現眼了。”
一手字龍飛鳳舞,一首詩妙絕古今。
何青霜眼睛裡的小星星,差點都蹦了出來。
激動的嘴唇哆嗦:
“好......好......好......”
她話都說不完整了。
本以為讓自己弟子給侯爺背鍋,那成想,人家侯爺是真有本事。
當著眾人的面,佳作信手拈來。
何青霜看著這首詩,嘴裡默唸。
“早行星尚在,”
“數里未天明。”
“不辨雲林色,”
“空聞風水聲。”
“月從山上落,”
“河入鬥間橫。”
“漸至重門外,”
“依稀見海城。”
“好好好,實在是太好了。”
這首寫景的五律詩,對仗工整,意境深遠,比起當代文壇巨擎,亦絲毫不落下風。
看得出來,這是侯爺此番下江南,在船中所感。
此番微一思索,便妙手得之。
“妙妙妙。”
一臉三個妙,對這首詩給予最高評價。
嶄新河見陳息真的寫出來了,也還是那熟悉的字。
知道自己託大了,不該信他沒讀過書的鬼話。
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嘴巴子,這不是當眾打臉麼。
自己提出懷疑,人家當著你的面寫出來了,不是自取其辱是什麼?
不過轉念一想,字雖然是你寫的,但誰能保證,這首詩也是你原創的呢?
嶄新河眼睛一亮。
對。
一定是他背後高人所作,被這個無恥小人寫出來,當作是自己原創。
想通了一切,嶄新河冷冷一笑:
“侯爺這首詩,在下可是見過。”
“我一年前在京城遊玩,結實一群詩社的朋友,宴席間,便有才子作出此詩,在下記憶猶新。”
“侯爺不會說,這首詩就是你的原創吧?”
他也是不要臉了,胡編個理由,也要證明陳息剽竊他人作品。
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聽到嶄新河還在狡辯,幾個長老都不樂意了:
“新河,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侯爺怎會拿別人的作品說是自己的,人家那麼高貴的身份,犯得著如此麼?”
“吳長老說得對,年輕人輸了不可怕,回去再練便是,可不能落了格局啊。”
“新河啊,作為師叔,你師父不在場,我可要說說你,大家都親自眼見侯爺作詩,怎會是別人的作品呢,你是不是記錯了?”
幾個長老還在勸他認輸,何青霜俏臉寒霜,已經懶得廢話了,素手握住劍柄,隨時就要清理門戶。
就在這時,陳息哈哈一笑,還不認輸是吧,小爺今日就讓你心服口服:
“嶄少俠可能記錯了,這確是本侯新作。”
“如若你還有懷疑的話,本侯不妨即興再作一首,水平依舊保持在這個程度。”
“如何呢?”
為了讓他服輸,陳息也是拼了。
臥槽你奶奶的,跟小爺玩不要臉是吧,定讓你長長記性。
“好,侯爺若能再作一首詩,那在下便服輸。”
嶄新河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還以這條河為題,五言七律無限,只要侯爺還能寫出同等水平佳作,在下第一場認輸。”
還是這個題材,本少就不信你背後的高人,給你準備兩首同題材的詩。
嶄新的志得意滿,等著打臉陳息。
陳息深吸一口氣,眯眼看向嶄新河:
“嶄少俠,這次......”
“放心,本少不會賴賬。”
陳息點點頭:
“好。”
衝任霞兒一點頭,後者立即會意。
太好啦,侯爺還要再來一首。
今天可開眼界了。
小妮子手腳利落,再攤開一張宣紙,鎮紙放兩邊,研墨潤筆一氣呵成。
陳息沒有廢話,握住筆就寫:
“西風吹老商河波,”
“一夜湘君白髮多。”
“醉後不知天在水,”
“滿船清夢壓星河。”
吟止,筆收。
任霞兒吹乾墨跡,陳息展開,兩人配合天衣無縫。
陳息笑笑:
“這回嶄少俠,還有什麼說的?”
望著又一曠世佳作,就在自己眼前橫空出世。
全場目瞪口呆。
侯爺。
真特麼牛逼。
一旁莫北,以及一眾寒龍軍隊員,一個個佩服的五體投地。
他們從中悟到了一個道理。
用筆也能殺人。
還特麼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