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越瞪越大,沒有勇氣往前走幾步,但是至少在努力去把對方看清楚。
黑暗裡猛得出現了兩點光點,金黃的光點,彷彿要刺透人心一樣。
嶽秀林的眼睛瞪得太過大了,大得彷彿要撕裂眼眶似得。她不想這樣,她已經感覺到了眼睛上的疼痛,但是她卻閉不上眼睛,只能就這麼瞪著,瞪著……
那黑暗中的兩點金光。
周圍的一切都是霧般的黑暗,就只有那金光異常的明亮。
但是她看清楚了!那哪裡是什麼金光,那分明是一雙眼睛!!
一雙金色的,帶著肅殺的氣息的眼睛!就只是這樣看著,她就能聞到血腥味來!包裹著自己的空氣彷彿都是血蒸發出來的,那鐵鏽的味道讓人想吐。
周圍的景色變化,猛然的就變做了戰場,無數的屍體堆積著,血漫過了她的腳背,還在上升,還在上升。
那雙金色的眼睛的主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臉上滿是血汙,看不出清晰的五官來,頭髮不知道原來是什麼顏色的,但是現在卻已經被血凝結成了一塊一塊的,清晰的猙獰!
他的手上拖著不知道多少斷肢碎屍,那“嘩啦,嘩啦”的聲響就是那些肢體上還殘留的盔甲摩擦著地面的聲音。
一切的景象都像是靜止的,在那聲響停止之後,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了,安靜的屍骨堆積著,安靜的那個人,安靜的用那雙金色的眼睛看著她。
嶽秀林也好象被定了身,站在那裡連跟頭髮絲都沒有飄動。
唯一還在動著的,就是那血海,它漫過了她的腳,又漫上了她的腰,當她忽然回過神的時候,發黑的血已經漫到了她的臉下。
“啊……啊……”這最後的一根稻草,已經明顯不是生路,而是帶著殺意的刀光,聲音在她的喉嚨裡打了好幾個轉,終於衝破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劃破天空的慘叫。
她覺得有什麼東西把自己分割了,明明腳還站在地上,但是上半身卻倒下了,最後看到的是天空。
是了,還在想為什麼沒有燈光的巷道里,她總能模糊的看得到路。
原來是因為天空中的月亮,今天的月亮很大很圓,亮堂堂的。
散發著紅色的光。
“鄭離?鄭離!”同事的聲音把鄭離從出神中叫喚回來,他回頭一看,看到已經半醉的同事不滿的臉色。
“你發什麼呆呢?哥們兒要娶媳婦兒了你知道不?”今天晚上的單身酒就是為了慶祝同事結婚而準備的,明天這位跟自己同期進報社的朋友就要步入婚姻的墳墓了。
“以後呢,要出來跟大夥兒花天酒地那就是不可能了!你們怎麼著也得陪我今天喝夠本!”打著酒嗝,同事一手搭在鄭離的肩膀上,“走!這才喝了一攤呢!接著喝接著喝!我們喝夜啤酒,河邊那家!一定要河邊那家!”
周圍的其他人也一起起鬨,都喝得半醉不醉的,走路還算穩當,呼三喊四的把那位要結婚的哥們兒圍在中間,一群人也不管周圍行人的側目,搖搖晃晃的往另一家街邊鋪子走。
鄭離喝得不算多,在這群人中間大概算是最清醒的一個,他本來就不喜歡喝酒,但是這個當兒也不能掃大家的興,只能跟著一起走。
他側眼看到旁邊有人也在苦笑,一回頭看清楚原來是編輯部的王向生,這王向生也算是前輩了,但是一直都沒混得上去。因為性子太過低調了,有點老好人的樣子,雖然沒混上去人緣還是好的,也沒幾個人把他當前輩,他年紀有三十七八了,但是跟這群年輕的混得還不錯。
“王哥,怎麼,怕回去晚了嫂子家法伺候?”鄭離腳下打了個轉兒,轉到王向生邊上,小聲問。
王向生也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髮,雙手一攤說:“你也知道你嫂子的人,她就是怕我喝多了傷身。”
“呵呵,嫂子那是擔心你呀~”鄭離知道王向生家裡那位是隻母老虎,也不說破,看看周圍的人裡估計就自己跟王向生最清醒,他接著問:“王哥,你剛才有沒聽到什麼聲音啊?”
“什麼聲音?”王向生問,“你剛才發呆讓劉子生氣就是聽到了什麼聲音啊?怎麼?聽到有姑娘叫你?”
“什麼啊,大概是我聽錯了……”鄭離蹩他一眼,這哪兒跟哪兒啊……他剛才依稀的聽到好象有人在慘叫,但是周圍太嘈雜了,他再想仔細聽又被劉子,就是結婚那位打斷了,這一問不過是應證下。
其他人都沒聽到,大概是自己聽錯吧……
鄭離也沒所謂,跟著人群一邊走一邊跟王向生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無意間抬頭看天,只看見天上的月亮乒乓球一樣的圓,亮光的周圍有著霧濛濛的紅光。
“毛月亮啊,明天估計要變天。”旁邊又有個喝多了的哥們兒湊過來,跟著他一起往天上看,鬼笑著說,“我看劉子明天怎麼大雨之中接媳婦兒!哼,拋棄我們單身一族啊!!”
毛月亮?
鄭離有點疑惑的想,毛月亮有這麼亮堂的麼?
但這也就是在他心裡轉了個念兒,一晃就過去了,眼看到了喝第二攤的店了,也就把這些都拋在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