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從身後穿過,我渾身過電一般,背脊發麻。
老頭說完,昏暗的樓梯間內忽然閃了一下綠色的光亮,我抬頭才注意樓梯間竟然有一個老舊的鎢絲燈,可能就是它剛剛閃了一下。
老頭見狀暗叫晦氣,轉身快速進了屋,重重的把門給關上。
被他這麼弄一下都搞得我都有點神經衰弱了,這樓梯間原來還有燈?
聲控燈?
自己跑上來那麼沉的腳步怎麼不見他亮,怪老頭聲若蚊蠅的幾句話,就把它給叫亮了?
“叮叮,您的訂單即將超時。”聽到了手機裡催促下一單趕緊配送的系統提示,我不再繼續多想,飛速下樓去跑下一單。
管那麼多,就當是就是年久失修吧。
之後,這一天我過得極其的不順利。
也許是那一單耗費的時間太多,我從哪個老舊的筒子樓出來之後,後面派送的每一單都平均遲到10分鐘,一天之內收到了七八條投訴。
我不信邪,最後一單想闖紅燈送過去,幸好看到路口有交警執勤,給了我急剎的機會,這才倖免於被闖禁區的渣土車捲入車輪下碾成肉餅。
最後執勤的JC叔叔還罰了我現場背誦了30分鐘的交通規則,要不是他們看在我外賣筐裡確實還有外賣等著要送,而且我態度也是真的誠懇,這才沒有扣車放我走。
夜裡九點,過了晚飯送餐的高峰期。我終於坐下來喘了口氣。
“許老闆你是不是不想幹了?再這樣被投訴下去,你下次一單都別想接到……”同樣送外賣的老張走過來和我一起坐在路邊花壇上,噗的一聲開啟可樂。
老張名叫張燦,大概三十六七,瘦長臉的南方人。他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壓力不小。好在他生在了神州崛起的好時候,就憑正值壯年的一膀子力氣,中午晚上送外賣平均就能送個七八千,週末還有個廣告公司去張貼電梯廣告,外加下午還有個公司找他月子餐的送餐,三份活加起來一個月竟然能幹到差不多一萬五六,如今已經在本地買房了。
“可能是撞邪了,”我想起那個老頭說的話,旋即問老張,“老張,你說死人還可以點外賣嗎?”
聽他這話,老張的可樂差點從鼻子裡嗆出來,老張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說:“你發燒了?”
我開啟他的手,道:“別鬧,我是說真的。”
“你這是挑戰我作為外賣員的知識專業性啊,”他衝著馬路中間花壇上的宣傳語努了努嘴說,“喏,現在社會講究的是富強什麼公正法治,死人點外賣?怎麼可能?”
我嘆了口氣,把今天筒子樓的遭遇絲毫不差的給老張說了一遍。老張聽完可樂也喝了一大半,他一拍我的肩膀說:“鬼故事編的可以啊,許老闆,這是準備重操舊業了是吧?”
我和他聊過自己以前的事情,我之前是網際網路科技公司的管理層,從劇情文案入行做手機遊戲策劃主策劃,然後還做了管理團隊的移動網際網路產品經理,可他並不知道為什麼我畫風一轉,就開始跑外賣了。他一直叫我許老闆,認定我許多是個富二代,就是出來體驗生活的。
“毛線鬼故事,”我不滿的甩開他的手,“誰和你鬧著玩。”
老張不屑的搖了搖頭,說:“老子送外賣都送了一年多了,什麼鬼都沒碰上過。你這送外賣才不到一個月,就碰上啦?”
他為了增強語氣的肯定性,指著開啟的可樂瓶口說:“要是死人都能點外賣,這瓶可樂我就混著鳥屎喝!”
話音剛落,吧嗒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掉入了他手持的可樂瓶口。
我倆齊齊抬頭,只見頭頂樹杈上一隻通體漆黑的鳥,驀的振翅飛了起來。
剛剛好死不死,掉在他可樂裡的……是鳥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