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紓音沒有說話。
謝明玦鬆開她,臉和聲音都沒什麼情緒。好像剛才做那些事的人根本不是他。
“我讓司機送你走。”他說。
他轉身到吧檯,從冰箱拿了蘇打水仰頭灌下幾口。過很久,發覺人還站在原處。
“不走?”他皺眉。
“沒說不接受。”
“什麼?”
陳紓音低頭整理被扯亂的衣物,整理好了才重新抬頭,“剛才的事,我沒有不接受。你還想繼續嗎?”
謝明玦險些被水嗆到。
過分純然的一張臉,又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個性。很難想象這些話出自她的口中。他摸不清她的意圖,但又確定她沒在開玩笑。
氣氛微妙僵持。
謝明玦終於沒忍住,短促笑了聲。他放落瓶子,拿了桌上的車鑰匙,“走。”
“去哪?”
“你想去哪?”他撐著門,好整以暇看她。
“都可以。”
“都可以?那去我家?”
“……”
什麼人啊!陳紓音徹底無語了。
“把你腦袋裡的汙水倒一倒。”他瞥她一眼,開門出去。
*
黑車從地庫出來,駛進單向車流。
謝明玦沒什麼好臉色給她。今晚看他的臭臉,比以往加起來都多得多。陳紓音如坐針氈,只好主動開口:“那個,今天謝謝你幫我。”
謝明玦冷笑一聲,依然沒放過她,“你出社會才多久,知道蔣牧是什麼人嗎?一本正經跟他聊包養費?”
“我總不能直接拒絕他吧?”
“為什麼不能?”
“我……”
因為我不是你。我沒資格拒絕。我包裡還有一份廣告合同等著他簽約,不籤我明天就得從電臺滾蛋。
但陳紓音沒解釋。這種時候,提起贊助不讚助的話題,會讓今晚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別有用心。
她不想讓他這麼認為。
到電臺前的最後一個紅燈,謝明玦停線上內,往她臉上看一眼。
“今天去找蔣牧,是因為新欄目的贊助?”
陳紓音嚇一跳。
“你怎麼知道?”
“徐向東找過我。”他說,“我為了躲蔣牧那個兩千萬,來電臺聽你們主任畫了一上午餅。”
“……”最後不還是給出去了?
陳紓音張張唇:“不像你這種商人會做的事。”
“投產比合適就行。”謝明玦這樣說。
投入了一大筆錢,產出了什麼呢?她一廂情願的獻祭,夠不夠讓他收支平衡?
陳紓音不知道。
她忍不住側頭,看到他身上流淌的夜色。過分優越的臉,眉骨到鼻樑的弧度完美。很多話經他的口說出來,總有風流又溫柔的錯覺。
下腹的痙攣感再度上來,陳紓音吸口氣,幾次調整坐姿。
“不舒服?”謝明玦瞧她一眼。
陳紓音說生理期。
說完,忽而轉頭看他,“其實我今天很安全。你的兩千萬,有點浪費。”
安全?
謝明玦盯了她數秒,神色怪異,“因為這個,確信他今天不能對你如何?”
陳紓音點頭。
窗外燈光在她白皙的臉上劃過,一會兒明,一會兒暗。
有些難得的柔軟天真。
謝明玦本想說,蔣牧看上誰,想對一個人做什麼,不會因為這種原因中止。他花樣百出,更刺激的東西也不是沒玩過。
但,突然想到她才二十二歲。
應對突發事件,外表再世故、再老練,到底涉世未深。
就像後來答應“跟他一段時間”,哪怕知道她的目的,但更像被哄騙了,未經思考說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