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辯結束,畢業班的人等在操場拍集體照。新傳學院排在最後。
粉色的學士服,有人露了腿,有人在裡面穿了長褲,五花八門,沒個統一的說法。
池樾過來時,聞玉先發現了他,“池老師!”
池樾當了她們四年導員,挺沒架子一人。他問起兩人工作的事。
陳紓音說不太適應電臺的工作氛圍,以後有機會,還是想出來。
池樾:“播客欄目正在風口上,如果找到合適的搭檔,現在做還不算晚。”
陳紓音想了想,說可以考慮。
話剛落,她目光停住了。
操場邊的林蔭大道上,一輛黑車停在那。謝明玦穿一件細條紋襯衫,靠著車門,遙遙朝她招了招手。
那天陽光很好,刺破雲層和綠蔭,罩在他身上,冷清得矚目。
後來池樾說了什麼她沒再聽,陳紓音扔了包:“……我過去一下!”
她跑了幾步,離他還有幾米的時候,才慢下來,理了理學士帽上垂下的流蘇。
“你怎麼來了?”
謝明玦說正好有空。
他雙手揣在兜裡,眉眼含笑地站在那。陳紓音壓下狂亂的心跳,往他那兒再走了一步,她問好看嗎?
謝明玦笑說:“轉一圈我看看。”
陳紓音真就給他轉了一圈。
學士袍寬大,飄飄然罩在身上,只有白皙纖長的小腿漏在外面。
他撥弄了下她帽子上的流蘇,低下眉目說:“好看。”
兩人站在林蔭路上說話,沒多久,後面又停下一輛車。
下來的是學校書記。
看見謝明玦,一愣,“您今天怎麼有空來?”
謝明玦只微點了下頭。
“家裡小姑娘畢業,來看看。”
陳紓音畢恭畢敬打了招呼。
謝明玦還有個會,沒在學校多留。他彎腰,從車裡拿了一個紙袋子出來。
“這是什麼?”
“家門口新開了蛋糕店。帶給同學嚐嚐。”
學士袍被風揚起一個角。陳紓音仰頭看他,“怎麼突然這麼好?”
六月畢業季,兩側行道樹葳蕤,蔥鬱。一片濃墨重彩裡,她眸色亮得出奇,側臉格外柔軟白皙。
小姑娘有些太容易滿足了。謝明玦這樣想。
他捉了她一截手腕,指腹在她腕心緩緩滑動,半開玩笑說:“這不是,沒空幫你打水嗎?”
“……你怎麼當真了呀。”
書記就站在一邊,若有所思朝他們瞧一眼,什麼話都沒說。但當天晚上,院裡來了通知,陳紓音要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發言。
畢業典禮在三天後。發言人選早就確定了,就是同寢室的溫倪。年年國家獎學金獲得者,績點全系第一。
沒人想到她會被換掉。
寢室氣氛冷如寒霜。
溫倪回來時眼睛很紅,像是哭過了。誰跟她說話都沒搭理。
聞玉聽說這件事,把陳紓音從寢室叫了出去。
“溫倪得到這個名額不容易。她家條件不好,前幾天還跟別人說,特地給爸媽買了票,就等著他們來畢業典禮觀摩。這事就這麼黃了,她不記恨你都不可能。”
陳紓音也沒料到是這樣。
但事情的關竅也不難想通。
當天晚上,她聯絡池樾,想把名額還給溫倪。池樾卻說,是上面的意思。
這件事板上釘釘,院裡也是被通知的,沒權力更改。
*
深夜結束一場飯局,謝明玦從飯店出來,助理跟上來,壓低聲音請示:“陳小姐打過電話來。”
他揉揉發脹的太陽穴,靠在車前抽菸,“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