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說讓您儘快回電。”
謝明玦意興闌珊嗯了聲,撥了電話過去。陳紓音一秒沒耽擱地接起了。
“那個,是你做的嗎?”
“什麼?”謝明玦皺皺眉。
“優秀畢業生代表發言,院裡讓我上。”
難得見陳紓音火急火燎,他覺得有些好笑,過了會才說:“我沒那麼無聊。”
“那怎麼會突然……”
“你想發言嗎?”謝明玦打斷她,“前幾天你們校委會發了邀請函過來。讓我參加你的畢業典禮。”
這是陳紓音沒想到的。
“你,你要來?”
謝明玦淺淺笑,“可以來。”
陳紓音說不出話了。
權力確實是個好東西。甚至你還沒有明確提出需求,已經有人揣摩、逢迎。
她默了會。
“我想發言。但溫倪為這次機會準備了很久,她爸媽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來,就是為了看女兒站在臺上。我不能欺負她。”
“這就算欺負了?”
謝明玦喝得半醉,耐著性子聽完她的話,笑笑:“這就算欺負,以後她要遭遇的挫折多著呢。”
陳紓音不知道該說什麼。
冷漠似乎是他們這種人的天性。從出生起便在高處,對腳下汲汲營營生存的人,共情不了、也沒必要共情。
似是察覺到她的情緒。
良久,陳紓音聽到他嘆口氣,有些疲憊的聲音:“小事。我來處理。”
第二天傍晚,院裡重新下了通知,發言人數改成兩位。溫倪重新得到了名額。
兩人再單獨遇上是在教學樓門口。
陳紓音把調研材料交給池樾,剛出辦公室,迎面遇上溫倪。女生猶豫了會,在擦身而過時,小聲說了句“謝謝”。
那一刻,陳紓音心裡不是不悲哀的。
溫倪很優秀,但優秀二字,很多時候不代表競爭力。它只是加分項,並非必要條件。
新傳學院畢業典禮那天,禮堂早早坐滿觀禮的學生和家長。
陳紓音作為學生代表坐在第三排。溫倪坐在她身側。
上次的事後,溫倪似乎對她表現出一種奇異的順服。一向眼高於頂的優等生,昨晚竟然主動提出幫忙修改稿件。
雖住一個寢室,大學四年,陳紓音與她並不熱絡,自然也沒必要,臨近畢業“突然熱絡”。
她只笑笑,拒絕了溫倪的好意。
離開場還有十分鐘,謝明玦從後面走上來,經過陳紓音時,略停了停。
他穿深色襯衫,沒系領帶,一塊白金錶盤壓在腕上,“這麼多字,都要背?”他撥了撥壓在桌上的演講稿。
音量不高,聲調很清。
一句話說得散漫隨意,但前排有領導聽到了,頻頻回頭,眼看要站起來。
溫倪也轉頭朝她看。
此舉無異當眾秀恩愛。
陳紓音慌忙把稿紙按住,像只快要炸毛的貓,威脅地瞪他一眼,壓低聲音:“你到底要不要去坐?!”
謝明玦笑笑,雙手插回西褲口袋,這才踏下階梯。
第一排,左數第一個位置。
那是唯一一個沒有放置銘牌的座位。
發言內容冗長又乏善可陳。陳紓音已經完全想不起來細節。
她只記得,那天謝明玦坐在臺下,頭頂的光線一半明、一半暗,在他身上投下橙黃的影。
還有下臺時,經過第一排,聽到兩句話。
沒搞清情況的某位領導笑說:“誰那麼大面子,說動您來觀禮?”
謝明玦唇角勾著,衝女生抬抬下巴:“今天是她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