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沒事了。”
低啞的聲音裡含著幾分淺顯的慶幸和劫後餘生的喜悅。
甲板上的眾人見狀,又是一陣低聲唏噓。
在自己夢中才會出現的懷抱裡,宋亭亭扯了扯嘴角,最終再次昏厥了過去。
宋亭亭知道,自己這一次勉強撿回來了一條命。
她幽幽轉醒的時候,是隔天的正午,病房裡除了她,一個人都沒有。
和那晚形成東西的對比的亮白的光線,從沒關緊的窗戶外,照射進來,視線集中在,在陽光中搖曳起舞著的塵埃,宋亭亭神情淡漠,虛弱卻清麗的眸子裡偶爾溢位一抹流光,不知道在想什麼。
宋亭亭自己一個人起床,拖著尚且乏力的身子去了一趟衛生間。
走到窗邊,明媚的陽光,驅散了那晚的海水遺留下的最後一抹陰冷。
“你怎麼起來了?”
門被開啟的聲音才剛剛響起,男人關切的聲音便緊隨其後。
詹姆斯很清楚的看見了宋亭亭喜出望外的雙眸在看見來的人是自己後,難以剋制的露出失落的情緒出來。
“詹姆斯。”
“宋,你好點了嗎?”
窗邊的宋亭亭雙手懷抱,穿著寬大的病號服,明明是一副瘦弱的樣子,但是卻能從她身上看見一種倔強式的冷漠。
詹姆斯承認,宋亭亭她有一張很美麗的臉龐,但是可惜這麼漂亮精緻的五官,在自己印象中,卻很少有什麼太多的情緒波動,除了見到那個男人。
下意識到想起了那個毫不猶豫便跳入深海中救人的身影,那個男人,便是她心裡的痛嗎?
“好多了,謝謝你來看我。”
說話間,詹姆斯把一束還帶著露水的百合放到了病房裡的花瓶中。
“因為你失足墜海這件事,所有人都嚇壞了。我真應該在你身邊看著你的,這樣你就不會貪杯了。”
宋亭亭一聽,心裡一陣鬱氣,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是喝醉了,所以失足墜海的?想起了自己在墜海前見到的那一抹藍色的裙襬。
“詹姆斯,你信我嗎?”
突然嚴肅起來的宋亭亭讓詹姆斯默默的將自己嘴邊的話咽回去。
“那是當然的啊!”
詹姆斯不假思索的語氣,讓宋亭亭的心裡很是感動。
“我不是自己掉下去的,我是被人推下去的。在我墜海之前,我看見了我身後有一個人,一個穿著藍色禮服的女人。”宋亭亭的語氣中,逐漸帶上氣憤。
“你看清那個人的臉沒有?”
一直以為是一場意外的詹姆斯也變得嚴肅了起來,如果是有人蓄意傷害,甚至是殺害她的話,這件事的性質就不一樣了。
“沒有,我當時確實有點醉意了,所以並沒有看清那個人的臉。但是,我記得跟我們一起參加酒會的凱瑟琳,穿的正是藍色的裙襬。”
所有人都知道,自從宋亭亭空降到時尚主編這個職位的時候,公司裡面對她不滿的人,不是沒有的,這些人,便是以凱瑟琳為首的。
動機和作案時間都有了,但是宋亭亭並沒有確實的看見凱瑟琳,說句難聽的,暫且不論那個身影是不是凱瑟琳,就連推她下海的那個人是真實存在的,還是隻是她醉酒出現的幻象還很難說得清。
所以詹姆斯沉默了。
“詹姆斯,你是不是不信我。”
宋亭亭將他的沉默和猶豫看在眼裡,心裡突生委屈,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來。
“不是我不信你,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但是你並沒有實在的證據能夠證明這一點,這一切,包括那個身影是凱瑟琳,都僅僅只是你根據平時別人對你的喜惡而作出的猜測而已。”
詹姆斯儘可能的用著最中立的態度分析著這一切。
但是在女人眼裡,向來只有信她和不信她之分,中立從另一個層面講,便是不信。
“所以,因為我沒有證據,我就得默默的嚥下這件事情?放過那個差點害我葬身大海的人嗎?”
宋亭亭雖然除了在唐易承面前會有異樣之外,在平日裡看似無慾無求,但是宋亭亭打從骨子裡珍愛著自己的生命。
第一次,宋亭亭產生了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舉目無親的悲涼感,哪怕老師和詹姆斯平日裡對她照顧有加,但是,在這種時刻,宋亭亭還是忍不住寒了心。
“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有沒有這個可能是你腦子裡的酒精讓你產生了錯覺。即便他們對你有個人情緒在,但是總不至於會對你下此狠手吧!你……”
“詹姆斯,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宋亭亭的心,已經沉進了譚底,對於詹姆斯的“解釋”,已經失去了聆聽的慾望了。
聽出宋亭亭趕人的意味,詹姆斯心裡也生了一絲惱火,索性也就離開了。
看著再次空寂的病房,窗邊傳來了各種口音的法語的交雜聲,宋亭亭冰冷的眸底滑過重重的痛色。
心裡有委屈和氣憤喧囂的要發洩,但是因為她現在剛剛醒,縱使她現在有多少的憤怒,也沒辦法凝聚力氣,發洩出來。
第一次,宋亭亭躺在異國他鄉的病床上,留下了眼淚……
A市的郊外,於桑和蘇青回到了隱藏的極深的基地裡。
“轟——”
一聲巨響後,基地的大門被撞開,兩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大步走了出來,隨後規規矩矩的停在於桑和蘇青的身前。
“於桑小姐,蘇青先生。”
於桑只是輕輕的撇了一眼,便起步離開,而蘇青大大咧咧的,反而和他們打起了招呼。
進入基地之後,徑直的朝著會議室而去的於桑,早在到達之前,於桑便聯絡好了他們開會的事情。
“於桑到了。”
眼尖的人,首先發現不急不慢的走進來的於桑。
一臉冷漠的於桑走到了平日裡,唐易山站著的位置上,但是在場的人卻沒有人有異樣。
於桑是唐易山不在的情況下,這件基地的第二話事人。而第一,則是許久沒親自踏足基地的俞鬆了。
沒等蘇青到場,於桑便開始了今天的主題。
“六子,早上我發給你的那個人的基本資料,查到了沒有?”於桑點名了一個帶著厚重眼睛的小個子男人。
“秦子諾,五年前墜海,“身亡”,是幾年前還稱得上有名氣的白氏集團的老闆娘。”六子再“身亡”二字上,刻意加重了語氣。
隨後,他便調出了秦子諾的照片,投在了身後的螢幕上。
突然間,會議室裡一片安靜。
“嘶,應該不止我一個人覺得,這個叫秦子諾的女人,長得像小少爺吧!”
“誒,你別說,我也覺得像,不會是小少爺的母親吧!”
突然有一隻手狠狠的敲上了說這話的男人的頭。
“你傻呀,看年齡,這個女人怎麼可能會是小少爺的母親,說話經點腦子行嗎?”
一時間,會議室裡總說紛雲,但是隻有於桑知道,這女人,雖然像老大的那個兒子,但是從這眉目,更能看出另一個女人的影子,白言希。
所以,毫無疑問,這個叫秦子諾的女人,便是那個白言希的母親無疑了。
想到這,於桑第一次產生了不想執行老大的命令的衝動,老大遠在海外,卻心心念唸的想著幫那個女人找母親,哪怕現在的他們的組織還被四方會虎視眈眈著。
但是衝動也僅僅只是停留在腦海裡,“服從”已經被訓練成一種本能,深深的篆刻在他們的靈魂裡面了。
“夠了!”
慢慢的,整間會議室才歸於平靜,但是這些人眼神中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卻暴露了他們此時不平靜的內心。
“六子,這就是你的水平嗎?老大想知道資訊,你應該不用我再次提醒你吧!”
那個被點名的男人心虛的摸了摸鼻子,他是故意放這個女人的照片在這,還故意話說一半的。總不能讓自己一個人被驚嚇到嘛。
“咳咳,是的,我查出,這個女人確實沒死,五年前,她被一個叫郝連崎的男人救了起來,說來也巧,這個男人,竟然和這個秦子諾是舊識。說是巧合,總讓人有點不敢相信呢!根據最新的衛星捕捉到的資訊,這個叫秦子諾的女人現在就和老大在同一個國家。但是,這個女人現在所處的座標,有點奇怪。隱隱約約的,很難捕捉到。”男人有點不好意思,最後的話,語氣越說越輕。
這是他的專業,他一直號稱沒有他找不出的人的。但是現在,這是繼兩年前,第二個打自己臉的女人了。
“最快需要幾天,你能確定她的位置?”於桑的語氣堅決,帶著不容商榷的強硬。
“呃,一,一個星期?”男人試探性的開口。
“六子,老大曾經跟我提過,這個基地人太多,太吵了,讓我可以適當的丟幾個人去那個地方重新培訓一下的。”
於桑慢悠悠的話,卻引起了會議室一眾人齊齊咽起了口水,那個地方?別開玩笑了好嗎,他們寧願狗帶,也不想要再回去參加訓練,堅決不。
“三天,呃,不,兩天,兩天我就把座標找出來。”
“兩天之內,找不出來,我會讓老大親自將你的名字加在培訓的名單裡。”
男人一臉欲哭無淚,自己只是一個技術宅,這基地的吵鬧怎麼可能關他的事?為什麼他要承受這份他一個技術宅男所不應該承擔的重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