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待。”
白言希明白秦肆銘心中的不安,所以一遍遍安撫道。
又閒聊了幾句,秦肆銘才折回病房。
時間一份一秒的過去,手術所需要的東西都已經準備齊全。
白言希靜坐在辦公室裡,拳頭緊握。
接下來,是自己和秦一楠兩個人共同的戰場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白言希看著已經進行了麻醉的秦一楠,抬頭看了看在樓上監督著手術進行的梁振中。
其實梁振中可以不必來的,但是他還是來了。
為了給白言希撐場子,給她足夠的底氣,也為了做給秦肆銘看,告訴秦肆銘,有自己在這裡,手術一定不會出現意外的。
白言希拿起刀,按照原本就計劃好的手術方案,準確無誤的劃開了秦一楠胸前的面板,將裝有攝像頭的管道,推進了他的胸腔,使他的心臟暴露在精密的儀器前。
白言希臨時用了一條管道,改變了秦一楠血液的流動路徑。
再三確認秦一楠的心跳情況和身體指數沒有異常的波動後。
緊接著,白言希屏住呼吸,將早就準備好的儀器,緩慢卻精準的放在了連線心臟的大動脈裡面。
切除,連線,不知不覺,白言希已經把醫療器械所替代的秦一楠的那一部分,盡數的切除了。
最後,再將臨時搭建的,可供秦一楠血液迴圈的人工造件取出,讓他的血液回到最開始的迴圈路徑中。
這一過程,手術室的人都屏氣凝神,只能聽見醫療儀器的滴滴作響的聲音。
終於,許久之後。
“縫合吧。”
白言希將手術刀遞給護士。
白言希累得很厲害,放下手術刀的那一刻,就像像是一直咬著牙僵持著的東西被放開。
這一場手術下來,白言希連腳步都不自覺的踉蹌了起來。
剩下的醫生見狀開始縫合,手術室裡緊張的氣氛終於煙消雲散,白言希一直掉著的心徹底落迴心髒裡。
隨後,白言希抬頭,果不其然,梁振中還堅持在關注著手術的進行。
其實,在白言希原本的計劃裡,這場手術是由梁振中親自操刀的,但是自己在向他提起這一點的時候,梁振中拒絕了。
“你要相信自己,你有足夠的實力來應付這場手術。我知道你謹慎,害怕出錯。但是沒有任何一個醫生比你更熟悉你病人的身體情況,能在手術中作出最適合病人的變動。所以,哪怕是我來操刀,我也不一定能做的比你好。”
這是梁振中當時告訴白言希的話,也是這話,給了她無限的勇氣堅持下去的。
現在,白言希用眼神在表達著自己的感謝,感謝梁振中的肯定和鼓舞,感謝他一如既往的對自己的信任。
幸好自己沒有辜負自己老師對自己的信任,幸好自己沒有對不起一個父親的囑託,幸好自己沒有違背自己對秦一楠的許諾,白言希深深的呼吸著。
結束了手術,剛剛走出手術室,白言希便看見一旁的秦肆銘坐在長凳上。
見到白言希,秦肆銘沒有上前,眼神卻隨著白言希的每一個腳步前行著。
走到了秦肆銘的跟前,站定。
“秦先生,幸不負使命。手術,很成功。”
白言希很確定的看到,這個堅毅的跟鋼鐵一般的男人,在這種時刻,也難免溼了眼眶。
但是在下一秒,秦肆銘便閉起了眼睛。
白言希還想說什麼,但是頓時,因為手術中高度集中精神力,在這一刻潰散開來。
一陣眩暈襲來,白言希還沒來得及反應,自己的後背就抵上了一個溫熱寬厚的胸膛。
“還好嗎?”
男人低沉又有磁性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只是一句話,卻像是給了自己無限的力量,這就是安心的感覺嗎?
結束了一天高強度的工作,唐易山僅有的休息時間,就是從唐氏到醫院的這一小段路上。
相比而言,唐易山現在的疲憊程度,絲毫不亞於白言希。
只是從小就習慣隱藏情緒的唐易山,寧願表現出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讓白言希能夠安心的依靠下來。
白言希沒有回頭,便知道身後的男人是誰。白言希捏了捏唐易山的手臂,示意他鬆開自己。
唐易山照做了,但是身體卻往前,抵住了白言希的後背,用自己的身軀,支撐著她。
“秦先生,這次手術,雖然說只是療程的一部分,但是也是最兇險的一部分,挺過了這一次之後,秦一楠的命,算是保下來了。接下來,只需要觀察他身體對於儀器的排斥反應嚴不嚴重了。”
“謝謝你,白醫生。說來慚愧,哪怕是在今天手術前,我的心裡,其實還不是完全相信你的。”
“秦先生,我知道的,這種事,放到任何一個為人父的身上,都沒有辦法完全的放下心來,把自己的兒子全然交託給一個突然出現,名不見經傳的人身上。”
可能是見到白言希真的能給他的兒子,帶來希望,所以此時秦肆銘見白言希,只有滿滿的好感。
不,應該說,打從一開始,白言希的存在,就讓秦肆銘的心裡,有了一絲異樣。
這種感覺無關男女關係,而是冥冥之中,這個女人,總給他一種熟悉感,就連長相都……
“謝謝白醫生體諒。我想,你的父母也一定很優秀,才會培養出你這樣的女兒吧!”
秦肆銘注意到,在自己提及白言希父母的時候,她的眼神裡,有一種掙扎的情緒。
“秦先生,我的父母在五年前,就已經逝世了。但是你說的沒錯,他們都是很優秀很優秀的人。”
說到這,白言希察覺到,身後的男人握住自己的力氣,氣息似乎有些紊亂了。
“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五年前逝世了,白言希的話,打消了秦肆銘心裡最後的一刻妄想。
但是他不知道,此時,真的是他最接近真相的一步,只差臨門一腳。
就連一邊的白言希,都以為他會接著問下去,但是沒有。
唯有長長的沉默,直到秦一楠被從手術室裡面緩緩的推出來,才打破了尷尬的衍生。
之後,秦肆銘朝著白言希點了點頭,便跟著秦一楠回病房了。
秦肆銘一走,白言希提著的最後一絲氣力,也徹底卸下來了。
“走吧,我送你回辦公室休息。”
白言希不想拂了唐易山的好意,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沒有力氣自己走回去了。
唐易山也看出了自己懷中人的乏力,於是一把將其打橫抱起,大大咧咧的就這樣走回辦公室。
也罷了,這樣,也很好,不是嗎?
想通了的白言希,索性也就心安理得的趴在了唐易山的懷裡。
“媽咪。”
被俞松送到醫院的豆豆,剛坐不住,想起身出去找白言希,就看見唐易山抱著她走了進來。
“豆豆,你怎麼會在這?”
“俞松叔叔送我來的,媽咪想我了嗎?”
“想了,想的最多的就是我的豆豆了。”
俞松送來的,十有八九便是這個男人的意思了。這個男人,還真是該死的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呀!呵。
“媽咪也是豆豆最想的人了。媽咪餓了嗎?楊嫂給媽咪煮了湯哦。來,豆豆幫媽咪盛。”
唐易山從進門開始,就一直沒能插上話,看著那小兔崽子把自己媽媽護的跟什麼似的,唐易山就一臉無語。
自己不就落下他一次嗎?自己不是還俞松回去接他了嗎?
況且,隔天自己不還帶他去他一直心心念唸的營地裡面參觀了嗎?他還想蹬鼻子上臉了不成,欠收拾。
但是突然間好像想到什麼似的唐易山,突然一個轉身,悄悄的離開了辦公室。
在某座島嶼的別墅內,夕陽掠過海平面,透過偌大厚重的落地窗,照射進來,二樓的房間內,鋪滿了夕陽橙黃色的光。
藏青色的大床上,靜靜地躺著一位面容蒼白卻依舊美麗的女人。
她靜靜地靠坐在床頭,身上披著一件米色的披肩,高貴清雅的臉上,是被歲月洗滌,而漸漸沉澱下來的優雅和高貴。
那張臉,竟跟白言希有著五六分的相象,只是那一雙本應該明亮而又充滿睿智幹練的眸子,如今卻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就像是一個精緻的布娃娃。
對面的牆上,掛著偌大的液晶電視,上面是轉播的在中國舉辦的中國的唐氏和美國的唐氏總部合二為一的宴會情況。
下午剛剛睡醒的她,本是無聊打發時間,結果在調到這個影片的時候,裡面熱鬧的氛圍讓她示意傭人停下。
臺上講話的男人,看起來有點臉熟呀!
“這個人是誰?”許久沒開口的嗓子,發出的聲音略微顯得有些沙啞。
一邊的護理人員剛好來自於中國,所以對於中國的財閥情況相對而言還是比較熟悉的。
“那個人是唐易山,是一個很有魄力的商人,短短三年的時間,就登上了中國商業屆的高峰。”
聽著身邊的人的介紹,女人有些不耐煩,就好像剛才提問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或許是這個醫護人員回答的內容,並不是女人想要了解的吧!
突然,電視裡的鏡頭轉向了臺下的一個女人以及她身邊的那個精緻的小孩子。
兩個人都是一臉笑吟吟且專注的看著臺上說話的男人。
那個女的,還有那個小孩子,長得和自己很像呀!
想到這,女人舉起自己打著點滴的手,撫了撫自己的臉龐。
為什麼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缺了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