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希心裡有數,被唐易山知道了豆豆的身份後,他不會輕易放手的。
只是,她沒有想到,豆豆到來,會引起這麼大的變故。
其實,整個唐家,除了唐易山,每個人都對自己極好。
在這樣的家庭裡面,是幸運的。
只不過,唐家大少奶奶的幸福,只有唐大少能給,而偏偏,他始終是自己求而不得的人。
“爺爺,你怎麼來了?”
白言希急忙走上前。攙扶住老爺子。雖然老爺子還是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但是常年累積下來的習慣,還是改不了。
“我從易山那追問來的,知道你,和那個孩子在這。”
白言希低垂著頭,是啊,自己和豆豆被軟禁在這。
“言希,我聽易山說,那個孩子,是你和他的,你這傻孩子,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呢?你自己把孩子帶大,多辛苦啊!”
老爺子粗糙卻不失溫暖的手,輕輕的拍打著白言希的手背,以示安慰。
“爺爺,如若我不藏起來,那麼豆豆,你覺得他有可能會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嗎?”
抬頭,不遑多讓的眼神,讓老爺子的的眼裡,第一次出現了躲避的情緒。
“這……”
是啊,三年前的唐易山,痛失了佑熙,又被迫迎娶白言希,這樣的他,怎麼可能會允許她的肚子裡存在著他生命的延續呢?
若是那個時候唐易山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那這個孩子的命運,只會有一個結果。
此時的千言萬語,全部都劃歸為一聲長嘆。
“哎~孩子,爺爺知道,這些年來,真的是苦了你啊!”
“爺爺,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我現在很幸福。”
沒有人看見,她在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揚起的那道苦澀的痕跡。
“言希,你放心,只要有爺爺在的一天,就不會讓別人欺負你。過幾天,你把那孩子帶回去唐家,讓家裡的人正式的見一下他,然後再把他的名字寫進族譜。”
行走之間,一片沉寂,良久,老爺子都沒有得到回應。
若不是感受到她的身體一僵,老爺子都以為自己的話,沒傳入她的耳中。
老爺子搖了搖頭,停下來說道。
“言希,爺爺知道你心裡苦,但是,那孩子,是咱們唐家的曾孫子輩的第一人,族譜是一定要進的。這件事情,任性不得,況且,有了唐家嫡曾孫的這個頭銜,對你對那孩子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弊的啊!”
“爺爺,這件事,以後再說吧!豆豆還小,突然間讓他接受太多的事情,我怕他會接受不了。入族譜這件事,再緩緩吧。”
白言希潛意識裡面,是計劃著自己會帶豆豆離開唐家的,所以,對於老爺子的話,她很不想接受。
不是看不出白言希言語間的排斥,只是她的人生已經這麼不容易了,老爺子實在不忍心逼她。
“你,哎,那便隨你吧!但是你要記住,這個孩子身上揹負的血脈,從他一出現,便已經是註定的了!逃不掉的。”
白言希的顧及,老爺子想要最大程度上的去照顧,只不過,他並不知道白言希的心裡,最迫切的,最想要的,是離開。
等到送走老爺子後的白言希,來到豆豆的房間,眉頭難解的模樣,讓他的心,也存了些許的心思,但是知道,這些勞神的事,“不適合”被小孩子知道。
豆豆,媽媽不會讓你陷入唐家的紛爭裡面的,媽媽不把你留在那個惡魔身邊的。
雖然唐易山知道了豆豆是他的親生兒子,但是他對他們母子的軟禁,還是沒有解除。
這無疑讓白言希的逃跑計劃,面臨著失敗的風險。
與此同時,她也認識到了,離開這裡,單靠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腦海裡,出現了這樣的一個人,一個不會拒絕自己的人。
正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管家突然通知她明天要帶著小少爺一起去做體檢。
或許,這是一個天賜的突破口,白言希這麼想。於是便應下了明天會帶著豆豆去檢查。
白言希一眼不移的看著躺在一張鋪著白色床單的檢查床上的豆豆,旁邊連線著大大小小的複雜儀器。
看著她一臉緊張的樣子,醫生安撫性的說道。
“夫人,沒事的,這個只是例行檢查,一下子就好的。”
白言希只是微微了點了點頭,以示回應,眼睛卻還是沒能離開豆豆半分。
一系列的檢查流程下來後,醫生離開了這個空間,去收集儀器的資訊。
一張棕色的流理桌上是一排藥瓶,白言希一一的掃過它們,那上面標有許多化學符號,大概是藥品名稱。突然一瓶寫有“乙醚”二字的玻璃瓶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乙醚”她知道,傳說中用來做麻醉劑的東西,它可是可以迷倒人的,一個想法在白言希的腦中形成。
她看了看門口,確定沒有人能看見自己的動作,自己身子背對,用手從身後慢慢拿到那瓶藥,然後將玻璃瓶緊握在手上,放到衣兜裡緊緊捂住。
這一幕,卻被床上的孩子看在了眼裡。
這時,醫生拿著填好的報告進來,對著她道。
“孩子的身體各項資料都很正常,身體素質也相當的不錯!”
白言希剛想接過報告,便被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的管家,半路劫走了。
在這一刻,白言希堅信無疑,這個管家是唐易山的人,或許也是他派來監視自己的。
回到別墅後,沒有人發現她帶走了那瓶“乙醚”,緊握著那瓶藥,心思百轉,要什麼時候用它才好?
機會很快來了,那天晚上十點半,管家照例拿著一杯熱牛奶上來,監督她喝下。
白言希接過牛奶,一個“失手”將其打翻,管家急忙走到洗手間,找東西來擦拭。
趁著管家去洗手間的時候,白言希將那“乙醚”倒在一張毛巾裡慢慢靠近她,然後快速用那毛巾捂住了管家的口鼻。
那管家只來得及翻了個白眼,便軟軟地倒在了衛生間裡。
做完這一切的白言希,心裡狂跳著,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到了這件事。
不再猶豫的,她衝到豆豆的房間,把豆豆背起,拿繩子綁好,這期間,豆豆被弄醒了。
“媽媽,你在……”
“噓,豆豆乖,接下來無論媽媽做什麼事情,豆豆都要保持安靜,好嗎?”
聞及此,豆豆拿過自己的小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重重的點了點頭。
白言希開啟房間的那道窗戶,慢慢爬了出去,再慢慢下滑到那個平臺上。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人發現她跳到了窗外,貓著腰,她忍住狂跳的心,手腳並用的往那扇鐵門爬去。
等到了最後的那扇鐵門,白言希便翻過它,再順著鐵門上的鏤空花給出的空檔,踩著一步步滑到了地下。
完成了這一系列危險動作,順利回到平底的她,露出一個久違的舒心笑容,然後快速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中。
夜還很深,白言希只能在天亮之前,儘可能的逃離這個地方!
“什麼?逃跑了?”
站在偌大辦公室內的英俊男子將手上的檔案重重拍下,對著一旁的俞松大吼。
俞松一臉不虞的盯著低著頭呆在一旁的管家。
唐易山的臉色鐵青,眼中閃著可怕的寒光,高大的身影此刻彷彿是被烈火包圍一般。
“馬上給我去找,把這個城市翻遍也要給我找到!”
他的聲音帶著雷霆震怒,讓人聽後不寒而慄,那一旁的管家唯唯諾諾答應著,再不敢看他一眼,趕緊退出了房間。
“彭——”
一拳砸在寬大的黑色辦公桌上,唐易山真是氣得不輕。
她竟敢逃了!把管家迷暈逃出去了,她可真是好本事,自己還真低估了她。
該死!怎麼沒有想到她會反抗呢?一直以為她是順從的,不曾想她還能有這一手。
將目光調向遠處落地窗外,洛子豪沒來由地煩躁,她會去了哪裡?難道她還有這個帶著他的孩子離開這裡的本事?
無論她帶著孩子逃到哪,自己一定會把她找出來的。
和盛怒的唐易山不同,此時俞松,莫名的,心裡卻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不出所料,找了一天,所有出動的手下回來的回報都是,沒有找到。
唐易山簡直想一槍把他們都給斃了,一群廢物,連個女人和都找不到,要他們何用!
離開椅子,拍案而起,唐易山一聲怒吼。
“滾!”
所有人快速退出了辦公室,沒人再敢惹正在氣頭上的老闆。
“老闆,這件事,怕不是那麼簡單,白小姐和一個三歲小孩,不至於能把自己的行蹤處理的這麼幹淨。背後,怕是還有人從中作梗!”
聽著俞松的話,也從盛怒中抽身出來的唐易山。
第一反應想起的,便是那晚和自己大打出手的唐易承。
若說在中國,有能力幫白言希的,且不忌諱得罪自己的人,除了唐易承之外,就沒了。
“吩咐下去,讓人查一查,這幾天唐易承的行蹤,連同他身邊的助理之類的比較信任的人,也一起查。”
“是。”
知道自己老闆心裡慢慢的有數了,俞松也就聽從唐易山的命令,下去執行了。
唐易山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別墅。
玩具房裡面一大堆還沒拆包裝的新玩具,衣櫥裡面,有著那個女人喜歡,經常穿的連衣裙。
整棟別墅裡面,充斥著家庭的氣息。
安靜,絕對的安靜。今晚的別墅,沒有了男孩奶聲奶氣的撒嬌聲,也沒有那個女人清冷卻抑揚頓挫有特殊韻味的聲音,此刻孤獨感深深包圍了唐易山。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東西,但是他卻在不知不覺間,便習慣了她們母子的存在。
就這麼安靜地躺在地沙發半個鐘頭,唐易山閉著雙眸,看起來都似乎睡著了。
一陣不正常的震動從口袋穿出。
倏然,薄奕睜開雙眸,快速而又不失凌亂的拿出震動不已的手機。
“怎麼樣了?”
滿是倦意的聲音,準確無誤的傳到了俞松的耳朵裡。身為自己老闆的助理,都忍不住心疼起他來了。
“查了二少爺的行車記錄儀,在前幾天,他接連三天出現在別墅的附近,他停車的那個地點,剛好正對著白小姐的窗戶。”
唐易山閉著眼,舉起手,不自覺的揉了揉自己酸脹的眉頭。
“那接下來,他的行蹤呢?”
“大概是害怕被查出來,所以接下來的行蹤,他每天都是公司和唐家兩點一線,沒有去過其他可疑的地方,也沒有見過白小姐。”
若是之前,唐易承做起手腳來,不可能這樣,半點痕跡都沒有。
但是這一次,他把自己的痕跡擦拭的乾淨程度,讓唐易山都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
掛了電話的唐易山,稍微一頓。
“管家,備車,回唐家!”
車子剛進唐家大門,還沒停穩,唐易山便開啟了車門走了下去。
“易山,你怎麼回來了?”
在客廳裡面坐著的老爺子,見到唐易山的身影,意外的挑了挑眉。
“有事。唐易承在嗎?”
“在,他在房間裡面。”
稍微點了點頭,唐易山就邁步離開了。留下一臉不明真相的老爺子,也對,現在的老爺子,還不知道白言希和豆豆失蹤了的事情。
在唐易山連門都不敲,直接闖進房間的時候,唐易承立馬就退出了聊天的介面。
要是有人在他身邊,便能看見他聊天的物件,就是唐易山大費周章在尋在的人。
“唐總裁怕是工作的魔怔了吧!這是唐家,我的房間,不是公司裡面職工的辦公室。進門敲門這種事,唐總裁還需要人教嗎?”
“她在哪?”
唐易承在燈火下變得明明滅滅的瞳孔一震,沒想到自己小心翼翼的動作,他竟然這麼快就察覺出端倪來了。
“她,是誰?我這邊,可沒有你唐總裁的人。”
他裝模作樣的態度,讓唐易山忍不住嘴角露出邪肆的笑意。
“唐易承,接手我不要的唐氏所帶給你的權勢,你很得意嗎?”
聽出來唐易山在諷刺自己撿他不要的東西,還沾沾自喜的言外之意。
但是他卻心裡一點異樣都沒有。
“你當初是拒絕了,而我,也只是順勢一接而已,不存在什麼的得不得意的!但是我也不得不很承認,權勢確實是一種好東西,沒有它,我還看不見你這樣的表情呢!”
言語間的交鋒,確無真槍實彈,身體肉搏的爭鬥來的更加的激烈。
“你或許不知道,只要我想,你現在引以自豪的權力,分分鐘只能變成一個笑話。或許你會覺得不公,但是卻不得不接受,這就是你我從小生存著的唐家。”
唐易山的這話,讓他不得已的回憶起自己從小到大,在唐家遭受到的,和唐易山截然不同的對待。
良久,唐易承沙啞著聲音,開口。
“我很抱歉,你的人不見了,但是我人微言輕,也沒辦法幫到你。所以,出去麻煩把門帶上!”
唐易山諱莫如深的看了一樣唐易承,便徑直的離開了他的房間,離開了唐家。
上車的第一瞬間,唐易山撥通了俞松的電話。
在對方接通的第一時間,不給他開口的時間,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口。
“從現在開始,按你想做的去做,威脅也好,收買也罷,唐氏,我要有絕對的話語權。”
從電話接通到結束,只用了十秒,期間俞松也沒有發出半個音節。
但是俞松卻很驚喜,是的,驚喜。
知道自己老闆有想要將唐氏拱手相讓到意圖,俞松就一直心存不甘,現在自己老闆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了,自己做事,也不必再束手束腳了。
事實證明,唐易山才是那個讓唐氏屹立在中國市場的人,所以他的地位,是臨時授命的唐易承所比不上的。
正在廚房忙碌著的白言希,被門鈴聲打斷了幹活的節奏。
“媽媽,承承,是承承!”
豆豆搬著凳子,從顯示屏裡面,捕捉到了門外唐易承的身影。
“你先下來,媽媽去開門。”
在門剛開啟的那一瞬間,豆豆就衝出門口,直接把自己撞入唐易承的身上。
“承承,你來找我玩了!”
“豆豆,你是男孩,不能這樣隨隨便便就撲人。”
“為什麼?因為承承喜歡女孩子,不喜歡男孩子,雖然豆豆長得很可愛。”
“承承喜歡女孩,那媽媽撲你身上就可以是嗎?”
“豆豆!你說什麼呢?”
聽著白言希語氣略重的聲音,豆豆偷偷的吐了吐舌頭。
一場小小的鬧劇,就這樣結束。
白言希總以為豆豆的一些出奇的行徑是在開玩笑,但是究竟是他的惡作劇,還是有意為之,誰說得準呢?
剛把豆豆放到房間裡面午休的白言希剛出房間,就聽見了從旁側陽臺傳來的聲音。
“情況嚴重嗎?現在整個董事會,都是他的人了嗎?他收攏人心,難道你就不會嗎?不管難度有多大,絕對不能讓局勢出現一邊倒的局面。老爺子的心裡,始終還是希望接手唐氏的人,是他而不是我。所以,你那邊要盯緊一點。”
掛了電話的唐易承,煩躁的拿出了口袋裡的煙,抽了起來。
明明滅滅的紅暈,像極了他此時的心情,隱晦而又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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