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隨手用袖子擦掉陳樹臉上香灰後,頓時嚇了一跳。
這孫子的臉色白的和我身上的白大褂都要成一個顏色了。
我趕緊扶著他坐下:“陳樹你這是怎麼了?”
陳樹有些喘不上氣來:“快死了,去給我找棺材吧。”
我心下大驚,難道是剛才那東西太難對付,我添亂最後連累了陳樹?
柳長安在旁邊說:“他嚇唬你呢,不至於出人命的。”
我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
隨即又想起周老闆和秘書小梅。
小梅癱軟在床頭櫃邊上,我檢查了一下,確定她只是被嚇暈了,沒大事。
至於病床上的周老闆還是老問題,導尿管又被堵了,看來大姐能放過我,卻不可能讓他舒坦。
剛才危急時刻我能出於職業本能動手給他換導尿管,可現在啥事都沒有了,我對給周老闆換導尿管這事就產生了嚴重的抗拒之心。
但是眼看周老闆這再不處理就要活活憋死了,我只好按了呼叫鈴。
護士來的很快,雖然先是被這屋子裡暈的暈,倒的倒,還一堆亂七八糟香灰符紙嚇了一跳。
不過,某和醫院的護士就是專業素質過硬,馬上就調整好了心態,什麼都沒看到似的,迅速給周老闆處理好了一切。
完事兒了,人家護士還笑著問我:“你們這哪兒請的高人啊?今晚不錯啊,都沒斷開,不用再給他縫合一次了。”
這護士長得不錯,躺在病床上的陳樹一秒內滿血復活,十足風騷地單手搭著沙發靠背,給護士拋了個媚眼。
“妹子,鄙人陳樹,要不要換個微信?”
護士看看他那顆閃閃發亮的光頭,鄙夷的啐了一口。
“和尚還不老實點!”
而後就搖曳生姿的走了。
陳樹如遭雷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哭喪著臉,像是摸到了一去不復返的桃花運——假如他有過桃花運的話。
周老闆沒事了,小梅只是嚇暈,我終於有了閒心問幾個問題。
“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到兩個陳樹的聲音!”我回憶起來方才那短暫的驚魂時刻還心有餘悸,又追問來一句,“還有那個什麼‘因果’又是什麼情況?另一個‘陳樹’的聲音也跟我說這個詞來著!”
陳樹又重新四仰八叉地癱在沙發裡,那小臉白的像是被十個大姐姐壓榨一整夜,眼下還帶著兩團青黑,一臉縱慾過度的樣子。
他指指柳長安:“問他,別問我,我傷心著呢。”
柳長安還真是個好說話的,給陳樹倒了杯水,開始給我解釋那些問題。
“你方才應該是被迷惑了心神,所以才會聽到兩個陳樹的聲音。”
“另一個,就是你們口中那位‘大姐’。她可能是不想傷害你,所以想騙走你。”
我聽得心裡酸酸的,大姐都兇成這樣了,還念著我的好呢。
“至於因果。”柳長安問我,“你覺得什麼是因果?”
我回他:“物有本末,事有終始。”
柳長安點點頭:“我不清楚你和那位大姐之間發生過什麼。但是,我想她走到今天這一步,你就是因,或者是許多‘因’之中非常重要的那一個。”
這話我一時間有些不能接受。
按照柳長安這意思,豈不就是我造成了大姐投河自盡,回來糾纏周老闆報仇,以至於這麼多人都想讓她魂飛魄散嗎?
柳長安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趕緊寬慰我:“並非是你害了她的意思。你可以當做是你的出現,影響了她的人生選擇。”
我在心裡咂摸了幾遍,這不是和之前一個意思嗎?
陳樹的聲音插過來:“你別鑽牛角尖了,就記住你現在是唯一能救她的人就行了!”
“救她?你之前不是說,要讓她……”魂飛魄散嗎?
陳樹撇嘴:“那是之前,現在你又和她有了新的因果,剛才你還和她有了約定,當然不能按之前的來了!”
大姐不用魂飛魄散,這自然是最好的,我問道:“那現在,你們打算怎麼辦?”
兩個光頭異口同聲:“超度。”
我問:“需要我做什麼嗎?”
“你要做的事情是最重要的。”陳樹的表情嚴肅了一些。
我下意識坐直了,等待任務。
“完成你和那大姐的約定,把錢和大姐的魂魄一起送回到她家鄉,然後,我們在那邊辦一場超度法事。”
我當即就有點為難。
從首都和山西往返一趟,再加上做法事的時間,這怎麼也得三天。
之前王主任給我批假讓我去保定,那是我們處理心內科的麻煩。
可現在周老闆這個是泌尿科的,也不知道王主任能不能批。
我打了個電話給王主任,沒想到他爽快的很,直接批了四天假給我,讓我把事情辦好再回來。
陳樹一拍手:“行,就等這煤老闆醒了要錢了。”
等待的過程裡,陳樹忽然想到了什麼,朝著柳長安興師問罪。
“你剛才敲木魚敲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停了?差點把咱們都害死你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