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依次在沙發落座,我從包裡拿出一份檔案,放到小姑子面前。
“這是那個周老闆籤的賠償協議,錢他已經轉給我了。我想問一下,孩子現在的監護人是誰?”
一直表現的很平靜的小姑子,在看到那份賠償協議時,突然捂著嘴痛哭失聲。
她哥哥一條命,她嫂子一條命,最後只剩下一個孤苦伶仃的孩子,他們家才終於等到了這份遲來太久的賠償協議。
小姑子現在就是那孩子的監護人,她請來了村裡的村長、主任還有書記,作為見證人,接下了周老闆按照協議數目給出的全部賠償款五百萬。並且寫了一份協議,承諾這筆錢只會用在孩子的教育扶養上,每一筆支出都記賬,每年年底交給村幹部查證監督。等到孩子年滿22歲,或者即將結婚的時候,就會把餘下的錢一次性都轉到孩子的手裡。
五百萬這個錢數讓來做見證人的村長他們都吃了一驚,村裡不是沒有去礦井榦活出事的,但是從來沒有賠這麼多錢的,以前可是連一百萬都沒看到過!
我將錢轉到小姑子名下的一張卡上,算是徹底辦完了這一件事情。
卡里放著五百萬,我一路上都心裡不踏實,還是把錢轉給真正的主人,才安心了。
村幹部走後,陳樹開始主動向小姑子詢問大姐的具體姓名、生辰八字。
小姑子先是看了我一眼,見我點頭,才一一回答了。
我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大姐原名叫劉雲霞。
經歷過在醫院裡的驚魂一夜,我對超度大姐這事兒,心裡一直都是打鼓的。
沒想到整件事順利的超出我的想象。
除了陳樹和柳長安這一個佛一個道爭了一下該由誰來超度,最後因為陳樹身體狀態不佳,只能讓賢給柳長安這個小插曲之外,就再沒任何意外了。
超度法事結束的時候,我恍惚了一下,依稀聽到有人和我說了聲:謝謝。
大姐家的孩子初中是住校的,小姑子本來極力主張把孩子接回來,怎麼也要認一認恩人的臉才是。
但是我們都不想耽誤孩子上學,又覺得怪力亂神的事情不適合跟小孩子說,便拒絕了。
回程的時候,柳長安並未跟我們一起回首都,說是有其他事情,在西安站和我們道別。
他一走,陳樹就像是隻得意洋洋的大公雞,整個人都抖起來了。
“嘖嘖,假正經終於走了!”
我懶得理他,從包裡掏出個泡椒鳳爪啃。
陳樹見我無視他,不幹了。
“哎,我可告訴你,別看我這次沒能給你那大姐辦法事,那不是因為他比我強,而是因為我有傷在身,他佔了便宜!”
我“呵呵”一聲,沒說話。
和陳樹有限度的幾次接觸,讓我知道這人絕對不能誇,不能順著他,不然他能尾巴翹起來,一路飄向外太空。
陳樹對於說服我,讓我相信他比柳長安強,並且強很多這件事特別有毅力。
西安到首都五個多小時的路程,他硬是絮絮叨叨說了一路。
搞得周圍的乘客都在看他,彷彿是在看一個精神病。
一直到下了車,我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那麼看不上人家做和尚的,那你怎麼還剃光頭混進大覺寺呢?”
陳樹果然是臉皮比樹皮厚,連個臉紅都不帶有的,大言不慚道:“那不是因為他們最會忽悠錢了,我就跟著喝點湯也不行啊!”
我徹底服了氣,坐地鐵回醫院,沒想到陳樹也跟著我回來了,還說是要帶我去看好戲。
我滿頭霧水,到了醫院都沒能先去和王主任說一聲,就被陳樹拽著去了感染樓。
這回感染樓可比我們上次來處理周老闆事情那晚完全不同,熱鬧的活像是農村趕集的大市場。
怒罵、尖叫、嚎哭,好一場精彩大戲。
就見周老闆病房門口最起碼有男男女女二十多號人,一個個都面紅耳赤激動的不行不行的,推推搡搡,你來我往,可熱鬧。
之前給周老闆換導尿管的那位小護士認出了我和陳樹,抱著病歷本津津有味的湊過來和我們分享八卦。
周老闆的原配夫人得知他如今不能人道,隨時可能嚥氣,急匆匆帶著孩子過來逼他立遺囑。
畢竟周老闆這些年花名在外,誰知道他會不會在外頭留下一兩個私生子什麼的,萬一有的話,那等周老闆閉眼蹬腿了,事情可不就麻煩了。
周老闆自覺雖然傢伙事兒多半是廢了,可他人還活著呢,立遺囑多晦氣?
自然不同意。
再加上小梅那個女妖精摻和進來,周老闆言語間竟然表露出小梅對他不離不棄,盡心盡力,想要和她結婚,把財產給她一部分,這可就真讓原配夫人炸了鍋。
於是,就有了我們來時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