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急診科那些年

第32章 重喪

在我看那位外公的時候,他也在看著我。那眼神帶著探究,讓我有點不舒服。

陳樹黑著臉在我身邊站定,喘氣還有些不勻,剛才那一番上躥下跳似乎著實累著了他。

他左邊顴骨到眼尾的地方有一條血痕,我有些慶幸,還好還好,要再偏差一點,眼珠子就可能廢了。就是不知道這傷口會不會有什麼毒素之類的。但看陳樹自己也就是隨手抹了一把血,並不在意,應當是沒事的。

我避開家屬們,拉著他到一邊,小聲問:“解決了?”

陳樹一副恨不得掐死我的表情,咬牙道:“解決個屁,你惹上大麻煩了!”

聽陳樹說“大麻煩”,就好比聽狼來了裡面的那個小孩喊狼來了,我都免疫了,只當他又在故意扯淡想要多弄點錢。

我用手背拍拍他胸口,幸災樂禍的說:“那小孩做完了手術就沒事了,你現在說有大麻煩,人家也不會多給你錢的。”

陳樹被我氣的一個倒仰,一巴掌拍在我後腦勺上,硬是給我拍的有些耳鳴。

他氣急敗壞的把自己頭髮都抓成了雞窩,還在罵我:“我沒跟你開玩笑,劉小楠你一天不作死難受是嗎?”

我這才從陳樹非同尋常的態度裡感受到他此時的情緒,好像……真的出大事了。

“不是,我就順手救了個人,不至於吧?”

想想人家王主任也經常撞邪,可他在醫院這麼多年了,不還是活的好好的,還有心思買奧迪買別墅,給自己的少年時光圓夢呢。

“你以為我嚇唬你?劉楠,你攤上大事了!”

陳樹嘲諷的呵呵笑,看我的表情就像是在看個傻子。

家屬那邊互相打了招呼,孩子的媽媽主動過來給我介紹:“劉醫生,這是孩子的外公。”

我能感覺到她看我的眼神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了,稍微一想,我頓時心裡咯噔一下。

剛才我給陳樹扔了個護身符!

我給在他們眼裡是精神病的,正在發病的陳樹,扔了個護身符!

陳樹是個不要臉的,但我以後還要在這裡工作呢!

我趕緊拿出專業人士的架勢對他們說道:“有時候要儘量配合患者,這樣才能穩定他們的情緒,同時也方便醫生和患者做進一步交流,知道他們的內心世界是什麼樣的,進而尋找治療的契機和方法。”

家屬們個個心領神會,顯然是聽信了我的“權威解釋”。

陳樹瞪著倆茫然的小眼珠子看著我,我心中略略生出一絲愧疚,不過想到他過去坑我的那麼多次,那點愧疚馬上就煙消雲散了。

我抓著陳樹的胳膊,朝著家屬們笑笑,隨後跟他說:“你剛才不是有事要和我說嗎?來,咱們先說事兒去。”

陳樹有點跟不上事情發展的節奏,像個被拐賣的小朋友,嘴裡還磕磕巴巴說:“不是……我……那這邊……”

於是,知道他“病情”的家屬們看他這個樣子,眼底的同情就越發的濃郁了。

我給陳樹生拉硬拽的弄到了休息室,剛進門,陳樹就眼神凌厲的瞪著我。

他哼哼兩聲,臉上的傷口又滲出血來,看著分外猙獰。

“劉小楠,你長本事了啊,你剛才是不是跟人家面前編排我來著?”

艾瑪,這是腦子清醒過來了?

我連忙擺手:“你可別瞎說,我是那種不厚道的人嗎?我剛才是在回答那幾個家屬的問題!

陳樹還是不大相信。

我鏗鏘有力的發出靈魂質問:“咱倆認識這麼久,你坑我多少次了,你還記得嗎?數的過來嗎?”

陳樹氣勢一弱,清清嗓子,把話題給帶了過去。

我看他傷口血流不止,出於職業本能的感到手癢。

“我還是先給你處理一下傷口吧,就算沒什麼屍毒之類的東西,那也怕破傷風呢。”

出去繞了一圈,晚上臨時請了個假,順便去藥房給陳樹開了一支破傷風。

雖然他自己說這傷口沒事,但我還是不太放心。

弄好了傷口,給陳樹臉上貼了塊紗布,我這心裡才算是舒坦了。

我心裡還記掛著他說我攤上大事了,趕緊問了兩句,結果這玩意兒又特麼炸毛了。

“我還當你根本不在乎你那條小命呢!”

“陳樹,陳哥,樹哥!我錯了行不行,哪有人不在意自己小命的?你趕緊說,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就看著陳樹抬起手,放下,又抬起手,又放下,反覆幾次,總算壓制住了想一巴掌朝我抽過來的衝動,兩手撐著膝蓋,在椅子上做了下去。

他問我:“知道什麼是重喪嗎?”

“以前在老家的時候聽說過。”我回憶了一下小時候聽過的說法,給陳樹複述了一下。

重喪,簡單說就是家裡有人去世,假如逝者去世的日子、下葬的日子,或者其他地方沒弄好,就可能導致家裡再有其他人跟著死亡。

重喪的“重”字,就是“重複”的意思,只又發生一次喪事。

這跟著死亡的人數,可能是一個,也可能是兩個甚至更多。當跟著死亡的人數超過一人,就會另有其他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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