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我領導,自然他說什麼是什麼,就算我不習慣,那也得習慣。
只是,到了急診室,我就見到了個意料之外的人。
陳樹竟然也在這裡。
今天搭班的護士裡沒有小麗,有兩個我不認識的小護士在值班,陳樹正沒皮沒臉的在那撩騷,臉上蓋著塊紗布都擋不住他滿臉噴湧而出的騷氣,把兩個小姑娘逗得花枝亂顫。
我看的眼疼,大家都是單身狗,你撩妹這是準備脫離組織了?
那肯定是不行的,這也太不顧兄弟情分了。
我快步走過去,跟倆護士笑著點點頭,將嘴皮子跟上了發條一樣的陳樹給拖到一邊。
“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來找你啊!”陳樹理所當然。
我滿頭問號:“我這是上班來的,你來找我幹什麼?”
陳樹那雙眼,上上下下像是掃描器一樣,把我掃了一遍。
他感慨道:“劉小楠,你這心可真夠大的啊,就不怕那扎人老太太半夜來找你玩?”
我原本都把這事兒給忘了,結果陳樹現在這麼一提,尤其是他後面那話,讓我霎時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不大有底氣的說:“都過去十天了,她也沒來找我,你別嚇唬我啊。”
陳樹“嘿”了一聲,拿右手食指朝著我點了兩下,嘬著牙花子說:“行,我嚇唬你,一會老太太來了別求我啊!”
我心道,喊肯定還是要喊的,我肯定不能和扎人外婆單打獨鬥的,那不是送菜麼,純粹屬於見面成盒。
只是這話有點傷面子,於是我沒吭聲,只用眼神表達了一下,默許陳樹留在這裡的鼓勵意思。
陳樹笑的停不下來,手裡端著一盤血糊糊繃帶棉球的護士長路過,瞪了他一眼,這人立馬從一隻彎腰的大蝦變成了戈壁灘上的小白楊,那腰板兒挺直的,拿個竹竿來都不一定有他那麼筆管條直。
我看他這慫樣,心裡偷著樂,臉上還得憋著。萬一把人氣跑了,扎人外婆來了,那我怎麼辦?
陳樹在急診室裡待的特別老實,就自己拿個手機,在角落的排椅上坐著,一條腿屈起來,腳踩著排椅邊緣,拿手機的手就放在膝蓋上,在那打遊戲打的很嗨。
我一開始還擔心他會不會無聊,等到一連串送來好幾個急診病人,我就顧不上他了。
等到忙完,我再一看,好傢伙,人家生活滋潤著呢,旁邊的空座上放著養樂多、酸奶、水果、薯片,還有些其他我說不上來名字的,肯定是屬於護士站的小零食。
我不得不合理懷疑,陳樹就是拿保護我做個幌子,實際是來醫院泡妞的。
這孫子做得出來這種事,我對他的人格一直充滿信心。
今晚一起值班的錢醫生拍了我後背一下,說:“發什麼呆,有個急診會診,趕快過來!”
我匆匆跟過去,一見到移動病床上躺著的人,當時後背就起來一層冷汗。
“錢醫生,這個患者……”我說到半截,王主任朝我扔過來一個警告的眼神,我只好將後半句嚥了回去。
錢醫生壓根沒聽到我說什麼,正忙著和其他幾個科室的醫生討論病人情況。
這種時候,我這個純粹過來增長見識打醬油的實習醫生,是沒有人會注意到的,反正又不需要我發言,我就在旁邊一邊做會診記錄,一邊偷偷打量眼前半死不活的患者。
我看著病床上那個渾身是血,多處骨折,陷入昏迷的男人,突然福至心靈的明白了為什麼陳樹今天白天,會那麼硬氣的說走就走。
沒錯,病床上躺著的人就是王志才,因為不願意拿出一百萬而跟陳樹談崩了的那位。
全身廣泛撕裂傷、脾臟破裂、左上肢前臂完全離斷……
我聽著接急診的醫生說出一大串的診斷,心想,這人還能活著到醫院也算是他的本事。
在知道他們家有個重喪煞的前提下,要說他現在就這麼只剩一口氣的來了醫院是意外,我實在是有點不能相信。
陳樹今晚還特意等在這裡,他真的是為了保護我不被扎人外婆找上,還是在等這個王志才?
亦或者,他是等著這倆一起來?
我心裡問題一堆,在這時候沒人可以給我解答。
王主任滿臉的凝重,跟人討論的時候,眉頭皺的死緊。
我手機震動了一下,但現在所有人都忙著討論手術治療方案,我哪敢拿出手機看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