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樹當場笑出了聲,說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們這兩位老人到底想要做什麼,連你們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子都能搭進去。”
我心裡咯噔一下,陳樹的話已經算是坐實了重喪煞就是徐家父母搞出來的了。
徐明雲的父親眼角抽搐著,似乎有什麼激烈的情緒,要按捺不住,他蒼老的佈滿皺紋的額頭上冒出青筋,猙獰的像是一塊巨大的瘡疤。
王志才父母聽出了陳述話裡的意思,立刻調轉了矛盾的炮口,一塊轉向了他。
王志才的媽媽朝他罵道:“你這個老不死的,到底是要做什麼?我們家是怎麼對你們啦,要讓你們害我兒子和孫子!”
然後,王志才的老父親又跑出來唱白臉,對著徐明雲的爸爸,又是鞠躬,又是懇求的說:“親家,兩個孩子結了這門親事,我們從來沒有給過你們家氣受,更沒有欺負過兒媳婦,你現在這是想做什麼呀?”
他的話說出來,徐明雲的父親好像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一下子繃不住了,砰的站起來。
徐明雲的爸爸比他這位親家高了足足有一個頭,如今居高臨下的像一隻憤怒的野牛一樣瞪著他,硬是把對方嚇得後退了半步。
他指著王家爸爸的鼻子罵道:“你們沒有對不起我女兒,你們究竟是哪裡來的臉,一遍一遍的說出這種話!也是,像你們這樣說的一家人,什麼樣的話說不來說不出來呢?”
王志才的父母對臉懵逼,誰都想不明白,親家怎麼突然發瘋。
唯有徐明雲,像是看破了其中奧秘,但她的臉色,卻沒有半點好轉,反而一片煞白。
她聲音發抖的在王志才父母的追問和質問聲中,對自己的父親說道:“爸爸,你是因為孩子的事情,才這樣做,對嗎?”
她這句話一出,就像給這混亂不堪的現場,按下了一個暫停鍵。
王家紅臉白臉搭配好的父母,以及適徐明雲那位,振振有詞,彷彿全世界都欠她的爹,都安靜了。
我下意識的看向了站在那個圈子裡的茂茂,這件事,似乎一切的起源,都在這個孩子身上。
究竟是什麼問題,讓孩子的外公外婆,不惜弄出這種,喪盡天良,拉所有人下水的方法也要去弄死自己的外孫呢。
這世界上,雖然不是所有人都虎毒不食子,看我也想不出,有什麼能讓他們瘋狂到這樣的地步?
走廊裡那詭異的歌聲突然又出現了。一開始還有些微弱,但是後來越來越大,最終,停在了病房門口,像是有誰拿著手機播放器在迴圈播放一樣,那不間斷的可怕的聲音和歌詞挑戰著每一個人的承受能力。
方才還急赤白臉爭吵的大人們,終於在恐懼中不得不選擇了暫停。只是他們對彼此那種寫著仇恨的眼神,還明明白白的放在臺面上。
站在了圈子裡的茂茂是這裡面受影響最大的。
剛才這孩子還以為是大人們在和他玩一個遊戲,看上去很開心,可是現在,這個孩子站在圈子裡,聽著那首詭異的童謠,已經忍不住在恐懼中蹲了下去,環抱著自己,像是要把自己放進一個小小的安全的世界裡頭,看上去可憐極了。
可是那些身為她親人的成年人們,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件事,他們都在忙著爭辯對錯,是非責任。
我朝著茂茂那邊走了兩步,陳樹拉住我,罵道:“我靠,劉小楠你不會是又中招了吧?這麼弱雞了嗎?柳長安你看著他,我再找張符紙!”
我趕緊跟陳樹指了指,在圈子裡蹲下的茂茂,陳樹往那邊一看,眼神也有些發暗。
今天的事情不管因何而起,因誰而起,對一個小孩子來說,仍舊太殘酷。
陳樹給我拿了一張符跟我說:“去把這個給他,讓他捏在手裡,告訴他睡醒了,一切就都會好了。不要破壞我畫的那個圈。”
我趕緊接過了那張符紙,走到茂茂跟前蹲下來。
茂茂感覺到身邊有人的那一刻,先是緊張的哆嗦了一下,悄悄掀起一點眼皮,看過來發現是我,才露出了一個有些拘謹的笑容,我看著孩子這樣,心裡真是壓抑不住的心疼。
把陳樹給我的符紙遞過去對他說:“乖孩子不要怕,大哥哥保護你,睡一覺吧,睡醒了,一切就都好了。”
茂茂那麼往大人們那邊偷偷瞟了一眼,而後,對我露出一口小白牙,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寫滿了畏懼和不開心。
不管是多麼年幼的孩子,他終究已經不再是襁褓裡的嬰兒,對大人們的一些話題就算不懂,也能敏感的發現一些重點,更何況剛才大人們在爭吵的時候,對自己的情緒,毫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