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樹的那張符紙，意外的好用，茂茂捏著那張符紙，還不到10秒，眼皮就有些發沉了。
我趕緊扶著孩子，讓他在那個圈裡躺下，幸好一開始陳樹和柳長安畫的那個圈兒就比較大，孩子在圈裡躺下，也沒有破壞圈的完整性。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在這當口，那聲音就像是敲在了每一個人的心口上。
“茂茂，來給外婆開門啊！”
又是我曾經聽過的，那個滿含惡毒，卻強行裝作慈愛的聲音。
王志才他媽一把老骨頭哆嗦的像是被塞進了暴風眼裡，我光是看著都懷疑，她是不是要把自己抖到散架。
“這，這是誰？這是不是茂茂的外婆？”
陳樹在這個時候對我喊道：“劉小楠，快回來！”
我趕緊退回到他的身邊，對陳樹問道：“你們今天到底有沒有譜啊？所有人都在這兒了，可別讓那個扎人外婆把咱們全都給一鍋端了！”
陳樹低聲罵了一句髒話，隨後說：“我本來是挺有譜的，但是現在，我有點拿不準了。”
我簡直想要過去一腳踹死他。
“閨女，來給媽開門啊！你不想我嗎？”
被點名的徐明雲像是突然被塞進了冷藏庫，給硬生生凍住了。
茂茂的外婆突然用力的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壓低了嗓子惡聲惡氣的罵道：“你還不趕快過去，那是你媽！”
徐明雲大概是本來就有些腿軟，被老太太這麼一推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茫然又無辜的看著在場的所有人，最後用充滿恐懼的眼神看著辦公室的門。
拍門聲逐漸變大，門外那個強行裝作慈愛的聲音似乎已經裝不下去了。
“開門趕緊給我開門！”
徐明雲的情緒在這一刻終於崩潰，她哭著對門外的母親嘶聲大喊道：“你到底是誰你想做什麼！？”
“哐當哐當！”
沒有人回應徐明雲聲嘶力竭的質問，門板在暴力的衝撞下不停的震顫著。
王志才他媽衝到徐明雲的身邊，動作粗魯的抓著徐明雲的衣服頭髮想要把兒媳婦往門口處拖拽。
那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看上去還很講究的老太太，在這個時候已經消失了。
現在在我眼前，只剩下一個在可能失去兒子和孫子的恐懼中，在面對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狀況的恐懼中，變得歇斯底里的瘋婆子。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保持沉默的徐明雲的父親終於有了動作，他一把抓住王志才的媽媽向旁邊甩開，憐愛的將趴在地上的女兒給扶了起來。
“咔嚓！”
有什麼無形的東西破碎了的聲音在我耳邊出現，下一刻，一直阻擋著門外家人外婆的那扇辦公室門轟然破碎！
房間裡的電燈像是電壓不穩一樣明明暗暗的閃爍著，門外站著的那個扎人外婆像是站在了無邊黑暗的地獄裡，望著房間裡的所有人。
她滿是溝壑慘白一片的臉上，是扭曲到極致令人心生恐懼的笑容，乾巴巴的嘴唇張合著。
“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她又開始唱起了那首童謠，聲音遙遠得像是從幽冥深處傳來。
王志才他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片刻之前面對徐明雲時候的那種囂張，她兩手撐著地面不停的向後蹭動著，看著這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親家母，一雙眼睛瞪的像要從眼眶裡跳出來。
扎人外婆掛著一臉獰笑走進了房間裡，我注意到她的每一步都是踩在了陳樹鋪好的那一條陰路上。
眼見著這個老太婆一步步走進屋內，即便是她的活動範圍被限制在那條蔭路上，我也依舊無法剋制住內心的恐懼。
我抓著陳樹的胳膊焦急的催促著他：“你就這麼看著她進來嗎？！”
陳樹扒拉開我的手，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跟柳長安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同時點頭，像是在無聲中達成了某種默契。
柳長安掀起了左手腕上的衣袖露出了手腕上掛著的一串佛珠，他摘下那串佛珠，木質的佛珠撞擊出古樸的聲音。
“阿彌陀佛。”柳長安低垂著眉眼唸了一聲佛號，走向了扎人外婆。
剛剛還趴在地上的徐明雲在這個時候撲上去抱住了柳長安的腿。
“你要做什麼，你要對我媽做什麼？”
電燈發出呲啦呲啦的電流音，明滅閃爍的燈光打在柳長安的臉上，我分不清他那平靜的面孔是因為慈悲還是因為殘忍。
他對徐明雲說：“那已經不是你的母親了，你清醒一點。”
柳長安抓著徐明雲的肩膀，看上去就是沒怎麼用力，卻讓徐明雲完全無法反抗的倒向了他自己的父親那邊。
柳長安雙手合十對著家人外婆行了一禮，說道說道：“陰陽兩隔，你不該出現在這裡。”
然而家人外婆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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