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跟髒東西打交道,即便是念我好的老鄉大姐。
如果陳樹能好好溝通,我當然願意息事寧人,可他這個態度,擺明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與其去求他,我寧可被大姐纏上,畢竟大姐不會害我,而陳樹肯定是趁火打劫,獅子大開口。
王主任卻有自己的考慮。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咱科裡住的可都是些心臟病患者,萬一你的大姐過來露個面,再嚇死幾位大爺大媽,這口黑鍋誰來背?還是找找小陳師父吧,不就那點事麼,你咬咬牙,眼一閉,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我哭笑不得,隨口一句玩笑,王主任居然信了。
而且這老頭說的真輕鬆嘿,那種事是牙一咬眼一閉,忍一忍就能過去的?
可他連這種委屈都能讓我受,我要說實話,保不齊他也會鼓勵我玩一出倩女幽魂,索性找其他理由搪塞。
“主任,實話跟你說吧,就算我獻身也沒用,你是瞭解他的,掉錢眼裡了,剛才張口就是五十萬,萬一他再提錢呢?這次絕不是五萬塊錢能滿足的。”
王主任擺擺手,渾不在意:“這事簡單,感染樓不就躺著一位冤大頭?你去找他要錢!”
感染樓是醫院的另一棟住院樓,因為傳染病科佔了整整四層,其他樓層也都是感染性疾病的科室,比如泌尿科,我們習慣稱為感染樓。
王主任異常上心,非逼著我找陳樹解決這件事,又交待幾句,讓我找周老闆要錢,我看這小老頭滿眼金光的樣子,心說這是想撈一筆呀,怪不得呢!
總的來說,王主任雖然不是普外李主任那樣的白衣惡魔,卻也跟天使扯不上關係,無非是有原則的撈錢,他從來不打病人的主意,你有錢,我給你治,你沒錢,我也無能為力,基本沒見過他收病人家屬的紅包,除了那些家庭條件特別好的,病人痊癒後死活要感謝一番,他才會卻之不恭。
但他經常主動找老闆們打秋風。
王主任在京郊有一棟別墅,最低階的那種,稱之為別野也不為過,平時不住,完全是滿足小時候對資產階級奢華生活的夢想。
有一次陪他參加飯局,不知誰起的話頭,談起他在郊區的別墅。
老王頭滿臉憧憬的說:“原先讀書的時候,總在電影裡,看那些外國人一邊泡澡一邊聽音樂喝紅酒,那小資情調真讓人羨慕!結果咱活了大半輩子,還是沒享上這個福,哎,天生受苦的命。”
飯桌上的人都誇他乾的是救死扶傷的工作,比只會剝削的萬惡資本家高尚一萬倍。
我心說這有什麼難的,別墅裡有浴缸,再買套音響的事!
當然,我不會提醒他,當小弟的,怎麼能顯擺自己比領導聰明呢?我非但沒提醒,還趁王主任去廁所的機會,向桌上的人炫耀,我們主任鑽研醫學,潛心救人,這種小事都束手無策,足見他完全不把心思放在個人享受上,這是多麼偉大的精神與職業操守?
說完,我覺得自己真是個小機靈鬼,都學會隔山拍馬屁了!
那個週末,王主任有事脫不開身,給我鑰匙,讓我去別墅收快遞。
我坐公交到了地方,已經有個開賓士的男人等著了,放下一套沒拆封的進口音響和三箱紅酒,轉頭就走。
我給王主任打電話說,那人不像快遞小哥的樣子,似乎是哪位老闆的司機。
王主任沒多說,讓我把音響搬到衛生間,除錯好等他過去。
等我意識到怎麼回事後,臉都紅了,感情當天那一桌人,就他嗎我是個大傻子。
五個字評價老王頭——劫富不濟貧。
還是那句話,京都居大不易,經過王主任一番提點,周老闆又作惡在先,我也有了弄點零花錢的念頭,興沖沖跑到感染樓,敲我人生中第一筆竹槓。
周老闆住在泌尿科的加護病房,畢竟不像心內神內腫瘤等科有隨時喪命的危險,泌尿的加護病房僅僅多了幾臺術後的監測儀器和專人護理,說白了就是給有錢人準備的單間。
沒跟科裡的任何人打招呼,我趁護士站的人不注意,直接溜了進去。
病房裡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臉色蒼白的周老闆正打著點滴,躺在病床上慘哼哼,完全沒有意識到我的到來,我走到床邊,看一眼床頭的心跳檢測儀,生命體徵平穩,心率也不算高,但周老闆梗著脖子,雙眼上翻,發出痛苦至極的哼聲,滿頭大汗,一副快死的模樣。
“周老闆...周老闆...”
我輕輕喊兩聲,他微微扭頭,翻著白眼也不知有沒有看清我是誰,便扭過頭繼續發出那種痛到深處,從喉嚨中迸發的沉悶哼唧。
同為男性的我,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夾了夾雙腿。
我雖然不知道高處墜落並造成騎跨傷有多疼,可我知道給弟弟做手術,尤其是海M體的白膜縫合手術,術後長時間使用導尿管,會導致導尿管與尿路粘連,每次換新的就是巨大的撕扯痛苦,一旦尿路變窄,就要用器械擴張尿道。
怎麼擴張?
用一根不鏽鋼棍子,消毒後從尿道硬捅開,只能區域性麻醉。
別說裡面有傷,就算完好無損,也他嗎得疼死個人。
周老闆這縫了又縫,堵了又堵的情況,那得天天捅呀。
聽他哼的過於悽慘,我頭皮的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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