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那麼一瞬間,真想背叛自己醫生的靈魂,就讓這貨自生自滅去吧。
然而我終究沒能抵擋住我人性中光輝的一面,還是忍著打死他的衝動,指著他的臉說:“你臉上的傷口好像是崩裂了,一直在出血,我看下怎麼回事。”
陳樹疑惑的摸了摸紗布,手指上立馬染了血。
“靠,劉楠你醫學院的畢業證書是天橋底下花錢買的吧?這完全沒止血啊!”
紗布一開啟,我就傻眼了。
我剛才明明給他止血了,也上好了藥,怎麼現在傷口血流不止,就和沒處理過一樣的?
我一顆心沉了下去:“這傷口有問題。”
陳樹在那叨叨:“廢話,你都沒弄好,可不是有問題。”
“陳樹。”我喊了他一聲,心裡有點慌,“傷口止不了血。”
陳樹聽明白了我的話,瞳孔驟然一縮。
他嚥了咽口水,問:“有鏡子嗎?”
小孩兒媽拿出個小巧的化妝鏡,遞過來。
“這個行嗎?”
陳樹不挑,道過謝就拿在手裡,藉著房間裡的燈光看他臉上的傷口。
因為一直留血看不清楚,他又跟小孩兒媽要了幾張面巾紙,把血擦掉,趁著再度流血之前,終於把自己的傷口看明白了。
陳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表情有點空。
我看慣了陳樹要麼吊兒郎當,要麼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現在見到他這好像生無可戀的模樣,心中騰起濃重的糟糕預感。
我聲音緊緊巴巴的問:“究竟是怎麼了?要不我現在帶你去做個檢查吧?”
我儘量把這件事往我能理解的方向去想,無法止血,最大的可能是血小板數量太少,有凝血障礙,或者其他相關疾病……
陳樹陰惻惻的突然開了口:“劉楠,今天哥哥要是交代在這兒了,我到了閻王殿都要回來掐死你!”
我:……
算了,別檢查了,讓他病死吧。
“叩叩!”
有人敲了兩下病房門。
小孩兒媽習慣性的就要問一聲是誰,卻被陳樹一個箭步衝過去捂住了嘴,他還用眼神示意我們,都別出聲。
小孩兒爸看到自己老婆被另外一個男人給制住,表情就有點急躁,我趕緊讓陳樹把人給放開,別自己人打起來。
“叩叩叩!”
外面還在敲門,那聲音很規律,隔一會一次,只是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敲多幾下。
這麼幾個來回以後,不用陳樹解釋,房間裡的人也知道哪裡不對勁了。
如果是醫院的醫護來敲門一直沒人應聲也沒人開,肯定是要出聲喊人詢問的。
可門外這個就像是個敲門機器,只會敲門,剩下什麼都不會。
小孩兒爸媽這回都知道害怕了,女的靠在男的懷裡,瑟縮著肩膀,都不敢去看那扇門。
因為一直無人應門,外面那東西好像開始生氣了,敲門聲越來越大,就連門框都在跟著顫抖。
我擔憂的問陳樹:“不會給門卸掉吧?”
陳樹半邊臉血流不止,也不能阻止他裝逼,嘴角一勾,拿眼角斜著我。
“你當我那些硃砂都是白畫的?”
他現在這個形象實在是太辣眼睛,我看不下去了。
既然門外的東西進不來,我也就跟著放鬆了一點。房間裡有護士遺留下來的沒拆封的紗布,我順手拿來,給陳樹把傷口重新包紮了一下。
“你這傷口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沒事的嗎?”
陳樹一臉“老子倒黴”的德行說道:“誰知道啊,那老太太看我長得好看,非得讓我破相唄!”
“反正也不能止血,你包它幹什麼?”陳樹的情緒有點煩躁,中途一直想推開我。
“不行,我有職業病,我不允許我眼前有大咧咧晾在空氣裡的傷口。”
陳樹無語了,乾脆隨我折騰。
此時敲門聲已經升級成了撞門聲,就連窗戶上也出現了頻繁叩擊的聲音。
也不知道陳樹是不是故意的,他沒有拉上窗簾。
因此,我們在房間裡就可以清楚的看到,窗戶玻璃上出現一個接著一個的手掌印。
之前還將信將疑,非要我和陳樹給他們看證據的小夫妻倆,這會兒已經嚇到抱緊彼此,縮成一團,女的已經哭了,男的還在強撐著安慰妻子,但是他自己臉色都青了。
唉,看著怪可憐的。
我瞅瞅那倆小可憐,有些於心不忍,對陳樹問:“就讓它們這麼敲一宿啊?”
“誰告訴你會敲一宿了?”
“那他們幾點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