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奇的發現他的腳步停在了陳樹和柳長安用紙盒做的那幾個小棺材前邊,不再動彈,好似受到了莫大的誘惑。
她僵硬的身體吃力的彎下腰去,像是想要把地上的小棺材給抓起來,可是怎麼都夠不到。
終於扎人外婆彎下了腰抓住了第一個紙做的小棺材,她兩邊嘴角高高翹起,一直到拉起了一個活人完全無法做到的高度就彷彿嘴角已經達到了耳根,露出了她沒了牙的黑洞洞的嘴巴和喉嚨。
我被這幅畫面嚇的毛骨悚然,眼看著第一個紙棺材硬生生被扎人外婆給捏碎了。
但是我卻沒有聽到紙張破碎的聲音,反而像是聽到了木頭碎裂然後還帶著一聲什麼東西哀鳴的音效。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風在房間裡兜兜轉轉的吹了起來,那風彷彿能吹到人的骨頭縫裡,有一種徹骨的冷。
“爸爸你怎麼了!”
徐明雲的驚呼轉移了我的注意力,我轉頭看過去就見徐明雲的父親噴出了一口血,脫力一樣的跌坐在地上。
陳樹看到這幅畫面的時候,臉色陰沉的好像是暴風雨前凝聚的陰雲,我甚至能聽到他把牙齒咬得嘎吱嘎吱作響的聲音。
站在扎人外婆身邊的柳長安一聲嘆息,開始撥動掛在手上的那串佛珠,口中還念著我沒有聽過的佛經。
那聲音含著某種玄妙的韻律,讓人感受到了暗含其中的威嚴。
“啪!”
苟延殘喘的電燈徹底熄滅了,整個房間陷入了黑暗。
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在如今這個現代社會顯得如此的格格不入,明明我還能看到窗外那些霓虹燈閃爍的光芒,可房間裡卻連一絲光都透不進來。
“救救我!快救救我!”
這走了調的求救聲,應該是茂茂的奶奶發出來的。
我心裡一驚難道是這老太太出了什麼事情,還不等我有所回應,陳樹就抓住了我的手腕警告道:“她沒事不用管,你小心把自己搭進去!”
茂茂的外婆那比滑板鞋還洗腦而且可怕的歌聲,在房間裡像是360度環繞音一樣糾纏著我的耳朵。
和這聲音同步響起的是柳長安唸誦佛號的聲音。
兩相對比,就像是光明與黑暗,天堂和地獄。
陳樹往我的手心裡塞了個東西,對我說:“拿著這個,到時候我讓你喊什麼你就跟著我喊。”
他沒有給我問一問這是什麼東西的機會,就從我的身邊離開了。
在這彷彿充滿了無限危險的黑暗之中,我根本不敢輕易走動,只好抓著手裡的東西傻子一樣的站在原地。
我摸索著手裡這東西的形狀總感覺有些熟悉,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這究竟是什麼。
“咔嚓咔嚓!”
黑暗裡接連響起了兩次棺材破碎的音效,我感覺再這樣下去我的心臟都要跟著被捏爆了。
陳樹在黑暗中念起了口訣,道家的口訣與佛教的經典,就是在這個時候如此奇異的和諧的相融在了一起。
徐明雲的父親在這個時候突然大喊了一聲:“住手你們不可以這樣!”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陳樹和劉長安自然誰都不會理他,聽了他的話,那不就是等於自己找死嗎?
“你這陰狠的老東西現在還想害死我們!”
王志才的爸爸在黑暗中大聲罵著,緊接著我就聽到了凌亂的廝打的聲音。
沒有光亮的地方,人心中所有的負面情緒,都開始撕破假面具,肆無忌憚的傾瀉而出。
房間裡種種聲音混合,比8000只鴨子一起叫著還要亂糟糟。
突然我聽到扎人外婆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哀嚎,如果說她之前的聲音不像是人發出來的,那現在的聲音已經不像是生物發出來的了,簡直就是某種帶有攻擊性的電波讓我耳膜一陣發痛。
“明雲明雲,我是為你好呀!”
“這個孩子不能留你為什麼就不聽我的話呢?”
那聲音絕望之極,還帶著無盡的痛心。
緊接著棺材碎裂的聲音連成一片,我已經分不清到底有幾次了。
“劉楠快喊張雅!”
陳樹的聲音如同驚雷在房間裡炸響,我來不及思考,下意識大喊了一聲:“張雅!”
喊完了我才意識到這是誰的名字,心裡陡然一驚。
溫柔的微風自我身後吹拂,我彷彿能感覺到冰涼的髮絲在我的脖頸上掠過。
這觸感實在是有點兒熟悉,我沒辦法自欺欺人。
張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