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夜晚倒還不算恐怖,畢竟是三甲醫院,即使是深夜也有很多燈亮著。
門口的小保安這個時間已經在打盹了,我懶得和他打招呼,直接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街上早沒什麼人了,不過這裡畢竟是繁華的城市街道,反而給了我安全感。
我對那個夢自然是沒怎麼上心,睡了一覺之後方晴的事情也不在意了,很快我就走到公交站臺。
557路夜班車大約就是這個時間來,如果我錯過了或者它開早了,凌晨一點鐘還有最後一班。
我看遠處沒什麼動靜,就坐下先玩玩手機了。
我開啟陳樹的簡訊,回了一句:“追查得怎麼樣了。”
我知道他這人,只有晚上十二點之後才是活躍的,大概是他們這行都這樣吧。
畢竟也不會有人大白天請他們去驅邪之類的。
他回覆我的速度好慢,而且不知道怎麼的,我突然有一種他在忙的感覺。
“還沒有頭緒,但是應該沒這麼簡單。”
“你是說鄧主任被雷劈?”
“是他外公被雷劈。”
我們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他幾乎五分鐘才回我一句,所以我其實什麼都問不出來。
我聽到遠處有公交來了的聲音,已經在這裡上班有一段時間了,都已經聽熟了。
我頭也沒抬,只是站了起來,繼續在手機裡打字回覆。
這車今天也是特別省心,直接停到了我的面前,開啟車門。
我正想走上去,手機又響了,我點開,又是一條陳樹的簡訊。
“你的玉佩戴好了沒。”
玉佩我肯定是貼身戴緊啊,我這麼一想,下意識地隔著衣服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空的。
什麼都摸不到,原本隔著衣服應該摸到玉佩的起伏,現在那裡空無一物。
我這才把注意力從手機亮著的熒幕裡抽出來,猛然看到這輛停在我面前的根本不是我回家的那一趟車。
這是一輛非常殘舊的、八九十年代的小巴,大概只能載九到十二個人,但是這一輛怎麼看都不是正在運營的車輛,因為它已經殘舊到像是剛剛從海里撈上來一樣,整臺車都已經生鏽了。
如果不是陳樹的簡訊,我可能已經直接上了去了。
我慌忙之中瞟了一眼駕駛座,卻根本看不到司機,後面也沒有乘客,然而車燈卻是亮著的。
我趕緊往後退了幾步,摸著胸口的手還沒有放下來。
陳樹已經多次提醒過我,有什麼事情的話,玉墜就是唯一能保我的東西,可是今天我一直全程都戴著,從警局出來也檢查過了,會在哪裡掉了呢?
而且我一天都沒和別人有過什麼接觸,繫著玉墜的繩子也不是那種這麼脆弱的材質,總不會無緣無故掉了吧。
我突然想起來,我今天是和別人拉扯過,不過不是在現實裡,是在那個夢裡。
夢裡那個身後追著我的東西,抓住了我的後衣領,我為了掙脫,把外套順勢脫了,也許是在那個時候玉墜被一起拽走了。
我看了看眼前的這輛車,由於車上沒人,倒也不算很恐怖,它總不能突然之間變成變形金剛吧?
我直接繞過了它,這時557路夜班車從後面亮著車燈慢慢駛過來。
我驚魂未定,再三看清楚了車牌之後就趕緊上去了。
那輛小巴在我離開的時候仍然停在原地,車燈也亮著,車上仍然是空無一人,而且從車上僅有的乘客和司機的反應來看,我可以肯定他們是看不到的。
公交越開越遠,我從後車窗盯著那輛小巴,直到它消失在視野裡的時候,它仍然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知道我可能又無意中闖禍了或者是攤上了什麼事情,於是我給陳樹又回了簡訊。
但是這次一直到我下車回到家裡,還是沒有收到他的回覆,也不知道他這麼晚到底在幹什麼。
我開著燈在床上,有點怕睡著了又夢到那東西,我看著手機裡顯示時間的那些數字慢慢化成一灘模糊的影子,終於扛不住睡著了。
在夢裡,我又一次回到了那棟破舊的建築,我知道我身後有東西在追我,這次我學聰明瞭,一邊跑的時候一邊回頭看了一眼。
那是一個樣子活像個流浪漢一樣的人,頭髮凌亂衣衫不整,而且頭上和衣服還染了血跡,反正就是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