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小把戲被人看穿的尷尬,更多的則是對這個小小兵戶敢頂撞自己的憤怒。
青山村原本的書吏,是木家姐妹的父親。
赤水河戰役中,木家姐妹父親戰死後,這廖青舟便靠著軍堡中一名督尉親戚,撈到了青山村書吏這個差事。
他見軍堡中的兵戶大多不識字,也不可能懂得田畝的計算。
便乘著新兵入伍的時候,故意將田畝順序打亂,將田冊搞得複雜無比。
為的就是從這些新兵身上挪出幾十畝田供自己獨享。
多出來的這些田,不僅都是靠河邊的上田,還不用納軍糧。
等這些兵戶都簽字畫押後,他便可以將這些上好的良田都佃出去,靠著壓榨別人的勞動力,美美的不勞而獲。
但今天,他的計劃居然被一個兵戶給戳穿了。
這讓他怎能不怒。
“大膽!!!!!!”
“小小兵戶,竟敢敢誣陷本書吏!”
“我這裡沒有你的田,不服的話,就去軍堡找上官申訴。”
見廖書吏突然間發怒,村長劉何生耷拉著腦袋,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他其實早看出了這廖書吏耍的把戲,但他也知道廖書吏在軍堡關係很硬。
他輕易不敢得罪,只能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想這個新來的兵戶這麼剛,直接掀了這廖書吏的老底。
此時的他,選擇了遠離是非,明哲保身。
而兵長楊跟順則是走上前,將許平安拉到一邊道:
“許老弟啊,你初來乍到,不知道村裡的情況。”
“這廖書吏,有位堂兄在督軍府任職,關係很硬,咱們最好還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看著楊根順誠懇的眼神,許平安知道他也是為自己好,不想讓自己惹上麻煩。
但這田地涉及到自己的核心利益,許平安不可能就此退讓。
拍了拍楊根順肩膀,許平安笑道:
“放心吧,楊大哥,我自有分寸。”
見許平安重新走了過來,廖書吏鼻孔朝天,態度更加頤指氣使。
他知道剛剛村中人已經告訴了許平安自己的背景。
料他一個小小兵戶也不敢找上面申訴。
畢竟,他廖青舟上面有人!
但他萬萬沒想到,許平安是個不怕事的。
只見許平安一把摟住廖書吏的肩膀,強壯有力的臂膀瞬間發力,將他箍的齜牙咧嘴。
“你……你想幹什麼,光天化日,膽敢行兇不成?”
廖書吏有些慌張。
‘我光天化日?我看是你光天化·日吧!當心我找根木棍捅你屁股’…………許平安沒有鬆手的意思,而是冷聲道:
“廖書吏,我若是真去軍堡申訴,那可就不單單說我田畝數不足的事了。”
“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算數還算精通。”
“剛剛你給大家分田的時候,我可一直幫你算著呢。”
“我要是沒算錯的話,你給每名兵戶的土地量都不夠吧。”
“你給自己挪用了多少?16畝三分,沒錯吧。”
“這名冊大家都簽字畫押了,上面要是真追查起來,一查一個準。”
“聽說咱們東河軍堡的鎮守張大人嫉惡如仇,最痛恨貪腐。”
“如果張大人知道了這件事,你覺得你軍堡中的親戚敢為你說話嗎?”
聽完許平安一席話,廖書吏肥胖的身軀不由得一顫,冷汗瞬間從後背毛孔鑽出。
他知道,這事一旦鬧大,堂哥不可能為了他去得罪軍堡的一把手張大人。
“你!你!……,好,很好……”
廖書吏肥臉漲的通紅,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許平安卻依舊面色如常,低聲道:
“別人的事我管不著,但我許平安家的二十畝田,一分都不能少!”
此時這廖書吏終於明白了眼前這兵戶不是個好惹的主。
‘得想個辦法暗中狠狠坑他一把,不然難解我心中氣!’
廖書吏在心中仔細盤算起來。
隨著他眼珠滴溜溜的轉動,腦海中很快便浮現出一個陰險的主意。
只見他變臉跟翻書似的快,眨眼間便換了副面孔,溫笑著拍了拍許平安肩膀道:
“嗨,這位小兄弟何必著急上火,可能是哥哥我真算錯了吧。”
“補給你就是咯!”
“不僅補給你,哥哥還多給你分一些,以示誠意。”
“諾,你看這塊地如何?”
說完,廖書吏又從田冊上給許平安劃了一塊地。
許平安定睛一看,發現居然是塊山腳下已經停耕多年的荒地。
不僅土壤結塊,土地更是貧瘠的連野草都不長。
若是硬要耕種這塊地,不僅的費力鬆土,還得額外花錢買肥施肥,秋收的時候還不一定能收上來糧食。
耕種這塊地,純屬得不償失。
這狗書吏,居然會想到這種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