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妃重生:王爺我不嫁

第267章 尾聲:相思纏

慕容玦居高臨下俯視她的神色道:“要我與你滴血驗親嗎?”

慕容幽雪渾身都在顫抖,突如其來的訊息,讓她久久不能接受。震驚、恐懼、悔恨……種種的情緒掠過交織。

釘入骨髓的劇痛反而能讓她平靜下來。

她用盡一世去愛的人竟是他同父異母的皇兄,這麼多年他對自己只有利用!而她呢,恨不能剖心以對!

她沁入血骨的執念,竟是一場笑話。

“啊——”一陣高亢直上,刺痛耳膜的慘叫聲在幽暗的暗牢中迴盪。

“不,不會的,不會的……”她拼命地搖頭,拼命地掙扎,渾身痙攣抽搐,臉上的表情移了位置,她蒼白的手抬起費力地向前抓去。

牆上的鐵鏈發出刺耳的聲音,鐵釘釘穿了她的血肉骨殖,泛著黑色粘稠的血從她關節處湧出。她還是不顧一切地伸出手……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命運要這樣玩弄她?

“別再掙扎了,這樣你會痛。”輕輕冷冷的嗓音落入耳中,那般漫不經心,像是事外之人。

怎麼可以?他毀了她的一切,還能白衣翩躚而過,片葉不沾身?

她嘶吼著一遍遍地叫他的名字,“慕容玦……慕容玦!”這樣淒厲的聲音,像是從九幽地獄下響起。

“我不會殺你,你就留在這片孤寂冰冷的黑暗中,每日保守釘骨之苦。”他面無表情地說著看著,準備轉身。

“不!你不要走……”她寧可死,死在他的手中!

是恨還是愛,是黑還是白……她統統都看不清了。胸膛劇烈起伏,強烈的感情如墨矇住了她的眼睛。

最後一聲淒厲的長鳴,一直一直往上,像是要將暗牢的房頂刺破。

她倒在冰冷的地上,喉嚨中有血咳出,落在地上像是一朵小小的血色優曇。

她掙脫了鐵鏈,鮮紅的血骨留在了鐵釘上。手腳都破開了通透的血窟窿,溫熱的血在漆黑的地上凝聚蜿蜒……像是繪成了一幅天命之圖。

“何苦?”慕容玦望著她滿身是血地匍匐而近。

“我……”她喘息著開口,極是艱難連抬頭的力氣都不剩下了。我愛你,我恨你,還是我從不悔?

沒有人知道了,體內的血很快從破開的窟窿中流盡,她最後想說的話,沒有能說完。

暗牢中血腥味那樣濃郁,沉沉的如同一場噩夢。

慕容玦最後看了一眼停在他腳下的女子,她僵硬地握著,還保持著想要抬首的姿勢。他轉身走過等候的黑甲衛身旁,“將她葬了與許瓏鳶一起。”

兩個費盡心機一生追求所愛,極盡惡毒的女子,在黃泉路上相攜也能有個伴。

回到皇宮之中,慕容玦煢煢獨立盯著燈影許久,害死顏兒的人都已經死了,他胸膛前徹底成了一片空蕩,像是有誰剜了他的心放入了一塊堅冰。

此生無所愛,亦無所恨。

床榻上的兩個粉糰子早就醒了,被乳母抱下去餵奶,宮殿之中空蕩蕩的一片。書桌上還有奏摺未批覆,他卻無心過問。

他只想一個人待著,安靜一會。大殿中的宮人都退了出去,慕容玄月坐在窗邊,那壞丫頭留給他能緬懷的東西太少,只有一隻紫色的香囊。

他們在一起那麼久,卻連一幅畫像都沒有留下過。他怕時光會磨滅了他的記憶,讓他再也記不起小妻子的模樣。

慕容玦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戴舊的香囊,毫無溫暖可言的春風從窗外吹入,吹亂了他銀白的髮絲。

他的身子微微顫慄,香囊的下面留著精巧的兩個繡字——夕顏。這兩個字像是烙鐵燙在他的心上,猝不及防的痛讓他幾欲落淚。

他很少與顏兒分開,就算分開也知道自己能將她找到,哪怕踏遍天下每一寸土地。相思再苦,總有重逢的甜蜜。但現在,再不會有變扭的小丫頭給他繡香囊了,繡完之後晶亮的眸望著他,像是怕他不喜歡。

淚水氤氳,他聞到一股淡淡的馨香,那是顏兒身上的氣息。

一雙纖細的小手從他掌心中搶過香囊,慕容玦慌張抬起面容,就看見她繡著碎花的裙裾。她秀美的面容含著笑,彎彎的眉頭卻故意蹙著。清澈的眸注視著他,柔唇微動,喚道:“大變態!”

慕容玦僵在了原地,回過神後緊緊地抓住她的衣袖,將她拽入懷中,眼中氤氳的淚再也止不住落下,“臭丫頭,我就知道你沒死!我才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怎麼能死?我都記起來了,以後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再也不會離開你。”

他緊抱著懷中人,太過激動喜悅,而顯得語無倫次,就連嗓音都在顫抖。

蘇夕顏抬起面容,纖細的小手幫他擦去淚痕,唇邊梨渦笑靨再也止不住,“慕容玦,你想我了沒有?”

哽咽的嗓音沒法回答,他只能用盡全身力氣在點頭,壞丫頭刻在他的心頭上,他怎麼可能會不想?

“再也不會把我忘了?”她捧起他消減的面龐,輕輕在他額間一吻。

“不會忘了,再也不忘了!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沒了你,我活著都沒有了意義!”他緊緊地摟著懷中人,生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

蘇夕顏踮起腳,學著他常做的動作,捏了捏他的面頰,“慕容玦為我畫一幅畫像吧!免得你將我再給忘了!”

慕容玦緩緩鬆開懷中人,頷首:“好,我也怕自己將你忘了。這樣就算我老了,什麼都記不住了,還能一直記得你的模樣。”

蘇夕顏站在他的書桌面前,對他露出溫柔的笑容。

慕容玦鋪開桌上的宣紙,仔細磨墨,他要畫出顏兒最美的模樣。

落筆的時候,他始終凝著笑容,筆鋒輾轉,勾勒出她的模樣。那一雙清澈的眸,光芒柔和繾綣,那是隻有在相愛之人的眼中才會看見的眸光。

阿五處理完事情來彙報的時候,就看見主子含笑盯著面前的空地,在宣紙上仔細勾畫一人的模樣。

阿五覺得他這副樣子不太對勁,像是入了魔,不敢打擾他便在一旁安靜地站著。

女子的模樣浮現在白紙之上,女子含笑,眉眼溫婉秀致宛若半開的蘭花。這個女子他當然見過,是以前的六王妃。

慕容玦擱下筆墨,看見阿五到來沒有驚訝惱怒,反而問道:“你看我畫的與顏兒像不像?”

“蘇小姐嗎?”阿五遲疑地問道,主子臉上這樣輕鬆的笑容,他不知多久沒有看到過了。

沒有得到阿五的回答,慕容玦想要將自己畫好的畫像遞給面前的女子,但面前只有空蕩蕩的一片。

他的心頓時如掏空一般,他向阿五焦急問道:“顏兒呢?顏兒去了哪裡?”

阿五被他握住衣襟,也是一臉的莫名,“爺你冷靜一些,蘇小姐早已就……”

黑甲衛中的密探親自跟去了南國,眼見著蘇小姐的棺槨下葬。就算蘇小姐沒死,遼國皇宮內外有這麼多人把手,蘇小姐若回來,他們定然會知道。

慕容玦固執地說道:“她回來了!肯定是剛才她又走了!”

阿五在他面前跪下,看著慕容玦指尖的畫像飛落在地,他抬手慌忙將筆墨未乾的畫像接住,“主子蘇姑娘真的已經,她不可能再活過來。”

遼國不能沒有王,他必須讓主子醒過來面對事實。

慕容玦從他身邊步子虛浮地走過,“顏兒真的還活著,剛才她還站在我的面前!她也許是去看兩個孩子了,我要找到她。”

他不顧一切地往宮門外走去,阿五嚇了一跳,他何時見過主子這樣瘋狂的模樣。天這樣冷,主子只穿了一件單衣。

屋中的響動引來了阿一與阿二。

阿一看出主子是又發病了,主子從昏睡醒來之後就有些混沌顛倒,若是刺激太過,興許還會再吐血。

阿一趕緊將他拉住,讓阿二去找蕭慎過來。

“主子,蘇小姐可能是去看小公子和小小姐了,您要披上鶴氅才能過去。您這樣貪涼,被蘇小姐看見,她怕是要數落您了。”

慕容玦站在原地,終於不再急匆匆地往外跑,情緒緩和了下來,“你說得對,顏兒怕冷,定然不喜我滿身寒氣的過去。”

宮殿之中兩個孩子都已熟睡,乳母陪在兩個孩子身邊。

慕容玦披著鶴氅匆匆而來,只有一場空。空蕩蕩的大殿中沒有她的氣息,更沒有她的蹤影。

劇烈情緒起伏之下,他又接連咳血不止。虧得蕭慎來得及時,用銀針封住了他的心脈,讓他又陷入昏睡之中。

這一夢,他夢見了蘇夕顏。夢見了他與夕顏成親時的場景,外面是紛紛揚揚的萇草飄落,他們穿著紅衣拜了天地。

她說慕容玦你這一生只能娶我一人,我容不下旁人跟我爭寵,你可答應?

答應他怎麼會不答應呢?他從始至終想要的就只有她一人!在夢裡他帶小丫頭去溫泉湖上泛舟,看煙火綻放。後來的時候,他記不清楚了,只記得小丫頭穿著鳳冠霞帔的模樣真好看,讓他看一輩子都看不厭。

慕容玦醒來之後,唇邊露出了極淡的笑容,“真是個壞丫頭,棄我而去之後,也要我為她牽掛一生。”

蕭慎坐在他的身邊,沒好氣地瞪著他,“你以後若是再吐血,我可不管你了!你瞧瞧你一暈又是十天半月,其他人都要先你一步而去了!”

身後阿一,阿二都圍著,許是好幾日沒有閤眼,眼睛腫得像是核桃,眼睛裡全都是紅血絲。

他沒有覺得這次昏厥有何不同,但這一回受創的心脈再次受傷,要不是阿一阿二這些黑甲衛寸步不離地守著,也許他再也不能醒過來了。

主子生死一線,他們都食不下咽,眼睛都不敢合上一會。

慕容玦嘆息了一聲,“我已經放下了,能與她成婚,又有了兩個子嗣,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就算不能相守一生。”

蕭慎看了他一眼,道:“女娃娃看著不像是短命相,也許老天爺看你過得太慘,會給你一個圓滿。”

慕容玦臉上再沒有露出悲傷悵然或是驚喜期許的神色,只是淡淡的將這段情深埋藏心底,不再觸碰。

時光荏苒,又過去大半年的時光,兩個孩子滿了週歲。皇宮之中準備操辦酒席。

這一年中南國無君,內戰不休。按照先帝慕容玄月的旨意,是將皇位傳給了月貴妃腹中的懷子,但月貴妃在蒼陵一戰中下落不明,她生下的子嗣亦沒了影蹤。

而比起南國的戰亂不休,遼國倒是百姓安居,一派安定。

這一日皇宮之中格外熱鬧,宮殿之中宮人忙進忙出,宮女們都在為兩個小主子打扮。

心脈受損,雖然不會再咳血,但胸前卻會不時的抽痛,特別是看見兩個孩子的時候。

天色暗下,遼國皇宮前準備了巨大的煙火,要由他點燃,祈求一年的太平安康。

皇宮前圍聚了不少來看熱鬧的百姓,阿一阿二兩人抱著小主子站在城樓上等待即將點燃的煙火。

而就在這時響起了一陣馬蹄聲,馬背上的女子穿著淡色的素衣,頭上戴著帷帽,青絲未剜在風中飄揚。

在看見她的瞬間,準備點燃煙火的慕容玦站在了原地,手中的火把跌落他都沒有感覺到。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馬兒嘶鳴一聲帶著馬背上的女子緩緩走近。帷帽下秀美的面容,清澈的眼眸無比熟悉。

她淺淺一笑,就成了一張網,網住了他的心神。

很久以來他都做著一個同樣的夢,夢醒的時候都會覺得心痛難當。夢中顏兒靠在他的身邊,或是與他一起去看兩個孩子……

但從未夢見過她騎馬而來,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出現在他的面前。

她解下了帷帽,在城前百姓目光中,在城樓上文武百官的注視下走到了他的面前。

這個場景,讓他分不清是真實還是虛幻。他只覺得心在痛,痛得唇角發白,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她唇角勾出怡人的笑容,看見他滿頭的白髮,微微一愣。

人影、時光如同靜止。他一瞬不瞬地望著她,望著這抹纖細嬌柔的身形。

腳下踉蹌之後,他不顧一切地向她跑來,什麼都不顧了。

他臉上神色萬分的小心,像是她是一道虛影,輕碰之後就會消失。鳳眸望向她的眼神,傷懷深邃,如不見底的幽潭要將她吞噬。

他停在她的面前片刻才敢走近,這樣的動作讓人心疼。

慕容玦走到她的面前,將她抱入懷中,修長的手指捧著她的容顏,“這個夢真好。”

她動了動柔唇,慕容玦卻將手指放在她的唇間,“噓,狠心的壞丫頭別說話,說話這夢就要醒了。”

蘇夕顏詫異地看向自己的手背,那溫熱的水滴……他竟是流淚了!他抬手拂過她的眉眼,她的面頰,她的唇瓣。

指尖的溫熱那樣真實,如果這是夢他寧願再也不醒來。

看到他這樣的反應,蘇夕顏按住他的肩頭讓他俯下身子,帶著風塵僕僕,涼意柔軟的唇吻住了他的青絲,他的眉眼,他的鼻樑,最後落在了他薄唇之間。

在他似詫異,似渴望,似顫動的眸光中,她在他唇間輕輕一咬,“慕容玦你這個大混蛋,我是蘇夕顏,你又把我忘了嗎?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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