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好些日子,暮雲朝總會做一個相同的夢。
夢中一位貌美絕倫的女子被人抓著穿過一條長長的甬道,她沒有聲嘶力竭的喊叫,也沒有驚恐不安的掙扎,她甚至沒有任何表情,波瀾不驚地面對著正在發生和即將發生的一切。
她被人抓去了一間漆黑不見天日的屋子,屋中只有一張木桌,桌上分別擺放著匕首、白綾、毒藥等物事。
她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淡然地面對著屋中的另外兩名女子。
便是因她這太過泰然的神色,激怒了那兩名女子。
當她拿起白綾之時,那將她抓來的侍衛突然出手奪過白綾,他將白綾纏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地收緊、再收緊。
窒息的感覺湧上腦海,她卻沒有半點哀怨,甚至輕輕笑了。
那笑容淒涼卻溫柔,帶著一絲解脫的滿足,她緩緩閉上了雙眼,唇角帶著深情又幸福的笑意。
待她停止呼吸後,那侍衛再度將她抓起,送回了她的屋中。
侍衛將那條白綾繞過懸樑繫了死結,隨後將她抱起,令她的脖頸懸掛在白綾之上。
將這一切做好後,侍衛悄悄離開了。
一炷香後,服侍她的老嬤嬤推門而入,看見她的屍首後大驚失色,慌慌張張地跑去昌寧宮,通知皇上她已懸樑自盡。
兇手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可誰也沒有料想到,她尚且年幼無知的孩子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並且偷偷告知給那位老嬤嬤。
夢醒後,入眼是一片漆黑,暮雲朝輕揮衣袖,點燃燭火。
夢中的女子長著一張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面龐,她溫柔似水,眉宇間卻永遠帶著一股濃厚的哀婉氣息。
暮雲朝深吸一口氣,穿了外袍走下床。
自南宮未榮將孃親的死告知於她後,她便每夜都做著這樣一個夢。
她終於明白,當南宮未辰死死抓著她不放時,原本對她心存懼意的南宮未榮為何會拼命地幫助她。
在南宮未榮尚且痴傻時,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只有趙嬤嬤。
而今趙嬤嬤離世,南宮未榮雖記得孃親的死因,卻終究對孃親的事情所知甚少。
暮雲朝常常會猜測,他們的孃親究竟是怎樣一名女子?她與六尊者之間有著極深的淵源,又與昌國皇室糾纏不休,她的這一生,必然是傳奇非常。
心底總會有種迫切的念頭,這念頭與初次進入浮生殿時相差無二,令她身不由己,令她不由自主。
“姐姐……”月兒睡眼惺忪地走進內室,因擔憂暮雲朝而強忍住倦意,“您怎麼了?”
暮雲朝抬眸,輕嘆一聲,“好月兒,這些日子,讓你費心了。”
月兒連忙搖頭,睡意減去大半,“姐姐您可千萬不要這麼說,我如今能夠重拾自由,全都是倚仗您。”
暮雲朝招了招手,示意月兒到她身邊。
伸手替月兒整理著凌亂的髮絲,暮雲朝唇角勾起溫柔的笑意,燭光之下她的面龐朦朧卻又真切,生生攝人心魂。
月兒抿唇不語,身子卻不住顫抖,她的雙手死死抓著腰間的月牙玉佩,眼眶驀地就紅了。
半晌後,只聽月兒小聲抽泣著,淚水自眼角滑落,怎麼也止不住。
暮雲朝便靜靜地看著她哭泣,沒有出聲安慰,只是靜靜地笑著。
“姐姐……”月兒啜泣道,“您如此待我,日後便是死無全屍,我也無怨無悔……”
暮雲朝眉頭輕蹙,這已是月兒第二次跟她說同樣的話,她不由低喝,“休要胡言!我們都會好好活下去。”
月兒哭得梨花帶雨,半晌後她擦乾了淚水,抬眸開懷一笑。
深深的酒窩,尖尖的虎牙,可愛極了。
“月兒,明日你替我跑一趟榮兒曾經的住處,看看能否發現什麼。趙嬤嬤曾是孃親的貼身侍女,也只有她對孃親瞭解最多。”
說罷,暮雲朝轉頭望向窗外,彎月高懸在天邊。
“娘,在您的身上,究竟都發生過什麼事情……”暮雲朝喃喃低語,沒有看見月兒眼底閃過的異樣之色。
“不好了!出大事了!”
翌日辰時,暮雲朝正坐在鏡前任由月兒擺弄著她的長髮,耳畔卻響起祝陽羽驚慌失措的叫聲。
“暮姐姐!”祝陽羽推門而入,呼哧不休,“你……你怎麼才起床?”
暮雲朝透過銅鏡隱約能夠看見祝陽羽紅撲撲的小臉,她輕輕應了一聲,淡淡道,“昨夜沒睡好,今早起晚了。”
祝陽羽小跑至暮雲朝身邊,焦促開口,“出事了!”
暮雲朝仍舊淡然無比,“出了何事?”
“還記得前幾日在客棧遇見的那五個女子嗎?”祝陽羽喘著粗氣,“她們,她們現在進了宮,眼下正在昌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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