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連招頻頻使出,勢必要將她逼至絕路。
暮雲朝的武功遠不及此人,她全身神經緊繃,半點也不敢放鬆。
那人的速度太快,以至於暮雲朝完全看不清他的身手,只知一道白影在她周身轉了一圈又一圈。
暮雲朝抬了抬眼皮,另一條白綾立時飛了出來,她隨即朝樹梢飛去。
那人似是猜到了她的心思,竟比她還要搶先一步站在了樹梢上,暮雲朝只得改變策略,在錯落有致的林中來回穿行。
片刻後,暮雲朝頓住腳步,不再閃躲。而她的面前,站著那白衣人。
那人挑了挑眉,隨即伸掌朝暮雲朝攻來,暮雲朝以最快的速度閃至那人身後,伸掌欲拍在那人後脊。誰料那人不但速度驚人,應戰能力更是如日中天,他身形鬼魅地移了半分,暮雲朝的掌鋒便打偏了出去。
唯一能夠反敗為勝的機會沒有了,暮雲朝再也沒有還手的餘地,那人展開了更猛烈的攻擊。
眼下暮雲朝實力太弱,於那人而言,想要殺了她,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身前一道令她幾近窒息的壓力迅速襲來,暮雲朝張大了雙眼,直直看著一隻手掌攻向她的心口,卻再也無法閃躲。
那隻手終究沒有拍向暮雲朝的心口,而是在距離她衣襟一毫釐處停下。
暮雲朝的額角有汗水溢位,一顆心撲通亂跳,面色已接近慘白。
“不錯,進步很大!出了趟遠門,歷練了不少。”白衣人捋了捋光滑的下巴,誇讚道。
暮雲朝連忙拱手揖禮,“怎敢在師父面前賣弄。”
白衣老者呵呵笑道,“方才與你過招時,為師發現你的速度快了很多,應戰能力也大有提高,可是受過高人點化?”
暮雲朝點頭,“雖不曾受高人點化,但徒兒有幸領略到六尊爐火純青的功夫,實在震撼!”
“哦?”老者看了眼暮雲朝的鼻子,笑問,“可是遇上了姜蘭?”
暮雲朝點頭,垂眸道,“正是姜蘭前輩。徒兒,被她好一頓揍。”
“哈哈……”老者大笑,“二十年不見,姜蘭竟還是那般性子。你既活著回來了,想必姜蘭也吃了大虧。”
暮雲朝抬眸,忙道,“師父,您認得姜蘭前輩?”
見師父點頭,暮雲朝又道,“那您可否認得木晴瑛?她與我有何關聯?”
老者雙眸驟縮,神色大變,“姜蘭與你提起了木晴瑛?”
暮雲朝暗自心驚,連忙搖頭,“徒兒見了望瑛閣閣主,長孫高達。”
只見老者眉頭緊鎖,眸色忽明忽暗,彷彿呈現了二十年前的往事滄桑,江湖恩怨。
半晌後,他開口,“長孫高達,他可有為難於你?”
“不曾。”暮雲朝搖頭,“師父,十歲那年您收我為徒,可是因為我孃親的緣故?我的娘,她究竟是誰?後來又為何無故消失了?世人皆道我娘不幸染上惡疾痛苦離世,而我卻連她的屍骨也不曾找到。幼時的記憶太過模糊,只隱約記得暮家曾有過另一位夫人,我娘是個溫婉美豔的女人……”
老者半晌不做言語,他負手而立,仰頭望著夜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師父,我並非暮家親生的孩子,對嗎?”暮雲朝突然輕聲問道,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恩怨是非,何必計較……”老者道出聲,言語之中幾近滄桑。
暮雲朝對老者恭敬行禮,“既然師父不願相告,那麼徒兒自會查明。”
老者看向暮雲朝,萬般不解,“雲朝,你這又是何苦?真相於你而言,當真如此重要?”
暮雲朝凝眸,夜色下略顯單薄,她道,“人間三千事,恩怨轉頭空。我們生在這亂世,也必將沉浮於這亂世,成敗得失並無所謂。然而即便如此,即便事實殘酷,即便一切會變得面目全非,我也還是忍不住想要去追尋,那個或許隱藏著愛與溫暖的真相。”
暮雲朝的一席話,令老者微微動容,這些年來,他竟從不曾發覺,這個他傾注了全部心血的徒弟,長大了。
“雲朝,你如實告訴為師,你當真要為了那南宮未昌拼上一切?哪怕日後艱難險阻不斷,哪怕會搭上性命,你也絕不後悔?”
暮雲朝一怔,師父的思維跳躍得可真快啊!
“不悔。”她開口,目光堅定。
老者輕嘆,“世間痴兒,皆為愛相拼。為師那位摯友如是,你娘如是,如今到了你身上,亦如是。罷了,想做什麼便去做罷,若是你娘泉下有知,想必也會為此感到高興。各國紛亂不休,江湖險惡萬分,為師自會將畢生所學盡數傳授與你,至於這未來的路,皆要你一人走下去。”
暮雲朝聽後,雙膝跪地,“多謝師父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