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朝蹙眉,百般不解,“你……這是做什麼?”
鮮血自唇角流出,藺珺卻猶自勾唇,“能死在你的手中,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藺珺說罷,雙拳緊握,將全身內力聚於胸腔,猛地將紅綃逼出體外。
隨後,便見鮮血噴濺,迸出三尺遠。
暮雲朝一個趔齟,險些摔倒在地。她望著那緩緩倒下的瘦小身軀,只覺鼻尖一陣酸澀,眼眶泛了紅。
過往情形歷歷在目,竟是那般鮮活,那般地……難以忘卻。
這個“孩子”,自相識的第一日起,便在欺瞞於她,卻從未曾傷害過她半分。
是她的決然無情,終將他逼上死路。
“阿珺……阿珺……”鳳於嵐怔忡著上前,隨後雙腿一軟,猛地跪倒在地。
淚水奪眶而出,鳳於嵐搖晃著藺珺的身軀,一遍又一遍地喚著,“阿珺……你醒醒……醒醒啊……”
一百二十一年風雨同舟,在這百餘年的光陰之中,她從未曾離開過他。
可是他……怎麼就能忍心,提早離去?
沒有人能夠體會鳳於嵐的痛楚,她發了瘋似的吼叫著,眼淚如決堤之水,洶湧地流淌著。
見此情形,暮雲朝身軀一顫,不由後退。
南宮未昌暫且放過了侯子俊,適時將她攙扶。
“雲朝,別怕,有我在……”輕柔好聽的嗓音傳進耳中,暮雲朝雙眉緊鎖,強忍著淚腺的衝動。
受了傷的侯子俊衝至藺珺身側,失聲痛哭。
許是被這情景所感,左丘等人齊齊收了武器,沉默地望著已然死去的藺珺。如何也是相識一場,數十年的故人。
半晌後,鳳於嵐停止了哭泣,她眉眼一戾,猛地轉眸,望向暮雲朝。
似有萬千利刃迸射而出,紛紛刺進暮雲朝心口,逼得她傷勢復發。
“是你!是你害死了阿珺!”鳳於嵐憤怒地吼叫著,眼眸似是充了血,異常通紅。
隨後,還未待暮雲朝有何反應,鳳於嵐迅速出掌,向她攻來。
南宮未昌眉眼一沉,以龍泉劍相護,抵擋在暮雲朝身前。
即便是如此,鳳於嵐那深厚恨意所帶來的強大殺傷力,仍是波及暮雲朝。
“錚!”
掌鋒攻至,撞上龍泉劍,撞上暮雲朝懷中的“金風玉露”。
清脆的聲音傳至耳底,暮雲朝恍然驚醒。
不!藺珺並非因她而死,絕不是!
取出懷中的巴烏,緊緊攥在手中。因著“金風玉露”,她未曾受到半點傷害。
將對藺珺的惋惜與愧疚藏於心底,暮雲朝抬起下巴,高傲地望著鳳於嵐,“慕容山莊惡跡斑斑,天理難容。今日,便是你們所有人的死期!”
“暮雲朝,你這個沒心的女人,我殺了你!”鳳於嵐猙獰地吼叫著,衣角髮絲在風中翻飛,一身囂煞。
月幽蝶見狀,一個閃身到得暮雲朝身前,將她牢牢護在身後。
“月前輩!”暮雲朝卻出聲喚道,“今日,我只想靠自己的力量,與鳳於嵐一較高下!”
“雲朝!”南宮未昌與百里丘齊聲喚道,滿面的擔憂與不解。
暮雲朝卻猶自上前,站定在鳳於嵐面前,“今日,誰也不許插手我們之間的戰爭!倘若我不幸被這女人殺死了,再煩請諸位替我報仇!”
說著,暮雲朝凜眸,伸掌攻向鳳於嵐。
今日這場戰爭,她只能贏,不能輸!
與鳳於嵐單打獨鬥,全然是因為藺珺的死。
那樣一個眸光清澈的孩子,若不是因為無法忍受這般殘忍殺戮的生活,又怎會走得那般安然?那般解脫?
因此,害死藺珺的,是整個慕容山莊!
紅綃飛舞,輕柔至極,卻又暗藏殺機。
鳳於嵐因藺珺的死幾近癲狂,她揮舞著利劍,渾身戾氣大盛,帶著對暮雲朝滿心的恨意,招招致命。
南宮未昌死死盯著拼殺在一處的二人,暮雲朝本就有傷在身,對上怒極之下的鳳於嵐,勝算僅有兩成。
倘若無人出手相助,暮雲朝今日勢必會死在鳳於嵐劍下。
思及此,南宮未昌斂眸,手指微動。
正欲出手,卻突然被左丘攔下,“且再等等,事態未必沒有轉機。”
南宮未昌聞言,只得強行壓下心底的擔憂,卻在心裡替暮雲朝捏了把汗。
二人實力懸殊太大,暮雲朝漸落下風,遭鳳於嵐步步緊逼。
忽而,劍光大作,劃過暮雲朝腰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