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卞夷用兵如神,比之南宮未昌分毫不遜色。
昌國大軍在柒小八與拓跋仲宇兩名大將的帶領下,皆聽從於卞夷的調遣,戰事如日中天,直逼弗禹國皇城禹龍城而去。
大軍雷厲風行,勇猛無比,卻不曾搶奪一粒糧食,更不曾傷害百姓分毫。
故此,頗得民心。
隨著時間的推移,弗禹國的城池一座接一座地被攻下,身處皇宮之中的陸銘淵愈發地焦灼,滿朝文武更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卻又束手無措。
依著如今天下的形勢,江湖上已有不少勢力欲投身於昌國,而弗禹國的滅亡,指日可待。
一場仗,打了一月之久。
終在五月十五這一日,到得此征途的終點,禹龍城。
日子愈發地暖了,暮雲朝跟隨大軍奔波許久,卻半點不曾憔悴,反倒愈發紅潤了。
在她看來,只要能與南宮未昌在一起,無論去哪裡、做什麼,都是幸事。
這日一早,卞夷未經傳喚擅闖主帥營帳,陰鬱之息聚了滿身。
南宮未昌正與暮雲朝用著早膳,突見卞夷怒氣衝衝地闖來,不由挑眉,“安沁王這是怎麼了?一大早便有如此大的火氣?”
卞夷強忍著心底的怒火,拱手行禮,冷冰冰地開口,“如今大軍已壓至禹龍城門下,陸銘淵卻躲在宮中,此時理該由皇上出陣,攻破城門,向皇宮而去!可您卻在此花田月下,絲毫不理會軍國大事,委實不妥!”
南宮未昌放下銀筷,起身踱至卞夷面前,輕笑著開口,“有何不妥?大昌有安沁王在,朕放心得很!”
卞夷蹙眉,大為不悅,“皇上,您便不怕臣暗中作梗,威脅了您的江山地位?”
“你若真有那本事威脅朕的江山,朕倒是不妨再與你切磋。卞夷,如若你想做,如若你做了,如若你贏了,那朕……甘拜下風!”南宮未昌伸掌拍在卞夷的肩頭,白藍二色相錯,灼熱了暮雲朝的眼眶。
她知曉南宮未昌的心意,若不是因為這天下愧對於卞夷,他斷然不會這麼做。
“皇上,”卞夷眼底的錯愕與震撼一閃而過,心底更有一根弦驀然斷裂,他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麼,“臣……必當鞠躬盡瘁,誓死效忠!”
“去吧。”南宮未昌笑著點頭,眼底一片赤誠,“朕相信你能拿下弗禹國,能處理好城中一切事宜。”
卞夷離開後,南宮未昌回到暮雲朝身邊,對上她灼熱的目光,勾唇一笑。
“你要將這禹龍城,乃至於整個弗禹地境,交至卞夷手中?”暮雲朝出聲詢問著。
“這是整個天下,欠了他的。”答非所問,卻令暮雲朝展顏一笑。
她鑽進南宮未昌的懷中,滿心雀躍。
如此這般,真是再好不過了。
隨同卞夷一同殺進皇宮的,除了萬千將士,還有百里丘。
百里丘眼眶通紅,腦中盡是莊中弟子與父親慘死的景象,滔天的恨意在這一刻全然釋放。
驚呼聲,哭喊聲,宮中女眷撕心裂肺的叫嚷聲,聲聲震天,不絕於耳。
皇族一脈,無一人能苟活。
朝中百官,官階三品及以上者,被盡數發配邊疆。三品以下官員,則歸於鄉野,再不得踏足禹龍城半步。
陸銘淵一人坐在大殿之中,明黃色的龍袍與那把黃金大椅甚是刺眼。
他等了許久,卻並未等到南宮未昌。
當卞夷與百里丘闖入大殿之時,他的眼底閃過幾分驚異。
“南宮未昌呢?朕要見他!”陸銘淵開口,沉穩不失氣魄。
已過而立之年的他,比之卞夷、百里丘二人稍顯老成,一手掌控了一方天地,最終卻輸給了後生晚輩。
直至此刻,他心底再無半點奢望與期盼。
派去荊都的趙彥與上百名高手,必然落了個死無葬身的下場。
是他小瞧了南宮未昌,不該莽撞行事。
“皇上,”百里丘上前幾步,沉聲道,“如今還喚您一聲皇上,皆是因著百年來朝廷對桃花莊的禮待。荊都之中,桃花莊、望瑛閣,若非得皇室庇佑,興許早就湮滅於江湖之中。而我們,亦是心存感恩,時刻不敢忘記您的恩德!可您又為何要下此狠手?滅了我桃花莊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