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伴你,不醉不歸

第51章 嶽府,有詐

蘇恆陪著蘇瑾寒過了小半日,便有手下的人來找,說是有事要他親自去才行。

他有些不放心蘇瑾寒,遲疑著不想去。

蘇瑾寒開口道:“哥你就去吧,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麼,你救我救得及時,我也喝了薑湯了,府裡也有府醫,便是有什麼事情也有大夫在,沒關係的,你只管去忙便是。”

她性子倔,看似什麼都不在乎,卻不想因為自己而讓蘇恆掛心,做不了正事。

“你真的可以?”蘇恆依舊不放心,好看的眉頭蹙成一團,盡是擔憂。

蘇瑾寒被他這樣牽掛著,只覺得心都是暖的。

笑得真誠,道:“哥,我真的沒事,你去吧。我那麼會花錢,你可是要多賺點錢才夠我敗家的,嘿嘿。”

蘇恆聞言頓時一笑,知道她是為了不叫自己擔心,便道:“好,那我先去忙,你若是有什麼不舒服就使人來找我,知道了麼?”

蘇恆說著,替蘇瑾寒攏了攏被子。

“好。”蘇瑾寒含笑點頭。

哪怕她根本不會派人去找,依舊答應得爽快。

蘇恆側首對著青芽道:“你好好照顧小姐,有事便讓人來尋我。”

“奴婢知道了少爺。”青芽忙應道。

蘇恆再三詢問,蘇瑾寒都堅持自己什麼事都沒有,他這才離開。

因為落了水,雖然蘇恆及時將蘇瑾寒救了上來,但是蘇瑾寒依舊不可避免的感染了風寒,當天夜裡就發起了熱來。

“小姐,您這低熱不退,奴婢還是請大夫來看看吧。”青芽給蘇瑾寒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抱著汗溼的溼衣裳,擔憂的說。

臨近傍晚,蘇瑾寒開始低熱,青芽發現之後便要去找大夫來,卻被蘇瑾寒攔下了。

用蘇瑾寒的話來說,若是她這邊找了大夫,整個府裡的人都要驚動了,她感覺自己還好,不想讓老太爺和蘇恆擔心。

青芽拗不過她,只得應了。

只是如今,蘇瑾寒身上的溼衣服都換了兩套了,整個人看著蒼白又虛弱,她實在擔心。

蘇瑾寒裹著被子,勉強笑了笑,道:“我沒事,真的,青芽你別怕,我睡一覺就好了。”

落水一次不至於叫她病得這麼厲害,她主要還是心關難過。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似乎都和水格外的有緣,當然,是孽緣。

前世她因為傷心,被人推入湖中,險死還生。今生蘇瑾寒同樣被人推入湖中身亡,她機緣巧合重生,而這一次和易怡安爭執,她再次落水。

對水的恐懼在心裡發酵,連帶著前世今生的懼意一起來勢洶洶,才會造成她現在這般虛弱的模樣。

青芽紅著眼眶,恨不能替她受過,最終只能哽咽的嗯了一聲,將溼衣服送下去,重新守在蘇瑾寒的身邊。

她不斷的用熱水給蘇瑾寒擦拭身體,用熱毛巾給蘇瑾寒敷額頭,總算控制著溫度,沒有上去。

“我好睏,青芽我先睡了,你一會兒也自己去睡。我真的沒事,睡一覺就會好的。”蘇瑾寒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闔上眼眸,沉沉睡去。

青芽一直守了蘇瑾寒大半夜,蘇瑾寒身上的溫度稍稍退去,她這才靠著床頭睡了。

黑暗中,有人悄然翻窗而入,悄無聲息的點了青芽的睡穴,這才坐在床邊,低頭看著蘇瑾寒蒼白虛弱的睡顏。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莊靖鋮。

他目光復雜的落在蘇瑾寒的臉上,心裡糾結得難以言喻。

說好了要離她遠遠的,可是卻終究還是忍不住想要看她。

他的心像是被撕裂成了兩半,一半告訴他,要離她遠一點,再遠一點,最好從此陌路,再不相見。

可是另一半卻拼了命的想要靠近她,想要關心她。

天知道今日她和易怡安同時落水的時候,他有多想上前將她抱在懷裡,帶離水中,一如初見!

可是他不能。

易怡安是個看似大咧爽朗,實則偏激狠辣的人,若是讓她記恨上了蘇瑾寒,他能預想蘇瑾寒日後的日子會有多麼的難過。

僅剩的理智壓抑了情感的衝動,帶著易怡安離開之後,這一顆心卻依舊牽掛在她的身上。

他都不知道自己來蘇府,來她的房頂多久了,就那麼坐在房頂上,掀開瓦片,安靜的看著她虛弱的慘淡模樣。

如果他夠強,無需藏拙,今日這一切,便都不會發生。

他不需要和她保持距離,也不需要刻意避開她,他能隨心所欲,想靠近便靠近,想接近就接近,而不是如同現在這般畏首畏尾,愛而不得,念而不能。

莊靖鋮用力一握拳,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在心裡繚繞。

過了好一會兒,他伸手輕輕將她的手攏在手心,低低道:“不能說喜歡你,不可以靠近你,你不會知道我又有多難過。寒兒,若上蒼允許,你心中有我,再等等我……可好。”

心裡的話這般不經意間說出口,他這才驚覺自己到底有多麼的自私。

她如今正是青春芳華,待嫁之時,他什麼都不能給她,不能保證,頂著滿身狼藉的名聲,憑什麼要求,奢望她?

猛然鬆開手,莊靖鋮就想離開。

他就不該來的。

牽扯得越深,傷害也就越深,他何苦來哉。

然而昏睡中的蘇瑾寒猛然用力抓住了他的手,嘴裡喃喃的說著什麼,不斷的掙扎著,搖頭咬唇,緊蹙的眉頭透出痛苦和難受,像是陷入了難以掙脫的夢魘一般。

莊靖鋮湊近她,這才聽到她斷斷續續的話語。

“不要,別離開我……”

“娘,我好痛,娘,帶我走……”

“不要……不要……”

蘇瑾寒不斷的呢喃,話不多,都是“不要離開”之類的話,莊靖鋮聽得心裡發酸,忍不住俯身將她抱在懷中,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話語輕柔的道:“好,不離開,我不走,我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聲音溫和,揉碎了一顆心遍佈著的糾纏。

蘇瑾寒,你一定是上天派來懲罰我的,要不然怎麼能讓我陷入這般兩難的境地呢!莊靖鋮輕嘆。

事實上,此刻的蘇瑾寒陷入了上一世身為許安樂的夢魘中,脫不了身。

上一世她還是許安樂的時候,曾有一個青梅竹馬叫聞韶,他們彼此傾心,互相喜歡。

她一直小心翼翼守著這份感情,無比珍惜。

可是終於有一天,他為了權勢放棄了她,而她也是在那個時候被推入湖水中,險些溺亡。

再醒來時,卻被父親當做政治聯姻的棋子,嫁給了當時的太子,成為了太子妃,享有無上榮光。

她當時傾盡全力的幫他謀劃,拉著外公一家上了他的賊船,卻到最後才知道,她不過是一場笑話。

太子真正想娶的人,是她那個庶姐,而父親也並不是為了讓她嫁得好才將她嫁給太子,而僅僅是與太子達成了協議,為了她背後的外公一家的權勢。

等太子真正上位之後,她就成了棄子,所以外公一家慘遭牢獄之災,而後被判斬刑,她自然也沒能倖免,一同死在了刑場之上。

她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為何她會那麼被輕易的放棄,直到重生之後她才恍然,原來是她太傻太天真。

自以為嫁了他,是他的人了,只要傾盡全力守護這份夫妻關係,便是無愛,他也會容忍,護她周全。

而事實證明,她錯了,大錯特錯,所以結局,也是慘烈得讓她不能承受的。

夢境纏綿成了現實,不斷的在腦海裡反反覆覆的糾纏,蘇瑾寒掙扎之中,只覺得渾身陷入了一種溫暖的包裹,有人緊緊抱著她,傳遞著難言的暖意,似乎還在喃喃低語,不斷的告訴她,有他在,他會陪著她。

恍惚間,蘇瑾寒心裡有些依戀。

噩夢似乎也在此時被打破,悄無聲息的遠離,蘇瑾寒漸漸安靜了下來。

見蘇瑾寒終於安靜了下來,莊靖鋮緊緊揪起的心也有了片刻的緩和。

取過一旁乾淨的汗巾和水,莊靖鋮仔細的替她擦去臉上和脖頸上的汗漬,細細的替她整理好汗溼的頭髮。

天將破曉,莊靖鋮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天色大亮,青芽在嚶嚀聲中醒來,睜開眼睛,見自己竟然靠坐在床頭睡著了,頓時嚇了一跳,趕忙伸手去摸蘇瑾寒的額頭,發現燒已經退了,頓時鬆了口氣。

旋即她又覺得有些不對,昨天她迷迷糊糊的,似乎覺得有人來過。

但是環顧整個房間,並沒有絲毫的不同,難道真的是她太困了,所以產生了錯覺?

青芽想不通,索性不想了,搖了搖頭,起身收拾去了。

蘇瑾寒醒來的時候,青芽已經準備好了熱水。

服侍著蘇瑾寒洗了個熱水澡,這才傳了膳上來給蘇瑾寒用。

“昨晚我不老實吧,辛苦你了青芽。”蘇瑾寒對著青芽淺笑。

昨晚噩夢來襲時陪伴的溫暖依舊在心底流淌,而昨晚青芽是寸步不離守著她的,這讓蘇瑾寒對青芽不由得多了幾分親近和歡喜。

青芽有些懵,眨了眨眼,不好意思道:“還好吧,昨夜奴婢不過守了半夜便忍不住睏意睡了過去,當時小姐的燒倒是退得差不多了,虧得後半夜小姐未曾反覆,否則奴婢偷覺害了小姐,那才是青芽該死了。”

蘇瑾寒拿著調羹的手一頓,微蹙秀眉,道:“你睡過去了?”

那麼,那抱緊她,給她溫暖的人是誰?

還是說,一切不過是她陷入夢魘時的一場錯覺?

“奴婢該死,不該偷覺,請小姐責罰。”青芽見狀以為她生氣了,趕忙跪下請罪。

蘇瑾寒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揚了揚眉,道:“起來吧,多大的事兒啊,我這不是沒事麼。”

等青芽起來之後,她依舊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心中的困惑。

最終想不出什麼來,蘇瑾寒只能當成是自己的錯覺了。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岳家老太太生辰這一天。

蘇瑾寒早早的將自己給收拾妥當,坐在屋子裡等蘇恆來接她一道去嶽府。

今日蘇瑾寒挑了一套嫩黃色的抹胸襦裙,襯著她白皙的肌膚和嬌俏的容貌,整個人顯得更加青春靚麗了。

蘇恆過來的時候,本以為還要等她,見她早早的收拾好了,倒是有些意外,“你這丫頭,以往喊你出門總要等上半日,今日倒是早早的收拾妥當了。”

蘇瑾寒聞言頓時嬌嗔道:“哪有,人家每次都很快的好吧,就算時間久了一點點,那也是為了打扮得漂亮些,不給咱家丟人不是。”

蘇恆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少來了,就你那點小心思我還能不知道,既然收拾好了,就走吧。”

兄妹兩一起出了門,朝著嶽府而去。

嶽府在康國是一個極為特殊而重要的存在,因為嶽府的主人嶽峰大將軍乃是整個康國的保護神,沒有之一。

民間傳言,康國嶽峰在世一日,康國便得一日安寧,自打他名震天下以來,數十年來,邊境小亂不斷,卻從來不曾有過告急之威,哪怕如今嶽峰已經六十有一,卻依舊老當益壯,健朗不輸當年,隨時可以披掛上陣,再戰沙場!

只要有他在,康國就亂不了。

所以不管暗地裡如何,明面上,嶽府是所有人爭相巴結的存在,無數人想要與岳家人交好。

同樣的,嶽峰與他的髮妻伉儷情深,為了她不曾納妾,也是康國的一樁美談,嶽老夫人的壽誕,自然吸引了無數的人登門拜訪,不管是有請帖的還是沒有的,都爭相前往。

蘇恆和蘇瑾寒出門已經算早的,但饒是如此,到了嶽府門口時,嶽府之外早就已經門庭若市了。

蘇恆帶著蘇瑾寒下了馬車,遞了請帖,送上賀禮之後,自有人招呼著他們往裡去。

男女賓分席而入,蘇瑾寒和蘇恆分開沒多久,就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邵氏。

看到她出現,邵氏眼中閃過一道溫暖的光芒,上前牽了她的手,笑道:“聽下人說你來了,我便在這裡等著,可叫我一陣好等。”

“府上客人太多了,進門都要排著隊,可不怨我。”蘇瑾寒笑眯眯的說。

“瞧你沒個正行的。”邵氏聽她抱怨,不由得輕笑。

拉著她的手好一番打量,這才問道:“身上的傷可好全了?”

“已經無礙了,多謝夫人關心。”蘇瑾寒說著,不由得親暱的往邵氏身旁靠了靠,滿滿的孺慕之情。

邵氏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很是受用的拍了拍她的手,道:“那就好,來,我領你入席。”

蘇瑾寒隨著她往裡走,知道今日她身為嶽府長媳,東道主,肯定會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她不能耽誤她太久,便喚了青芽來。

拿過青芽手中的盒子遞給邵氏,蘇瑾寒道:“哥哥準備了一份賀禮,但是我私下裡備了一份禮物,不過是些心意,也不怎麼貴重,勞煩夫人獻給老夫人,希望她老人家能喜歡。”

邵氏眼中笑意濃郁,命荼思接過東西,這才笑道:“既備了賀禮便無需另外準備了,不過你既有心,我也不會駁了你的好意,東西我會交給母親大人,你安心便是。”

蘇瑾寒本來還怕她不肯收,見她收了,笑得更加燦爛了。

邵氏果然有很多事情要忙,領著蘇瑾寒進了宴會廳的門之後,剛將她安頓好,便被人給匆匆叫走了。

她走了之後,蘇瑾寒環顧整個大廳,來的人很多,相熟的夫人小姐聚在一起說話,倒也熱鬧。

蘇瑾寒認識不少人,卻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打算,因為她看到的幾個,可都是她不怎麼待見的。

比如李慶歡、許馨月、還有易怡安!

這些人或多或少都與她有恩怨,她們若是碰面,總是要爭鋒一番的,她不想攪了嶽府的壽宴。

然而,你不找麻煩,麻煩自會找你。

“蘇小姐你也來啦。”易怡安和許馨月聯袂而來,易怡安笑笑嘻嘻的開口。

前些日子她和蘇瑾寒在望江樓的較量雖然總體來說她佔了下風,但只要有一個莊靖鋮護著她,她就是贏家,所以格外的得意。

蘇瑾寒眉眼彎彎的應:“是啊,安和郡主和許小姐也在呢,一起坐吧。”

“那日害得蘇小姐落水真是不好意思,我心裡特別的愧疚,本想親自登門拜訪道歉的,不想身子不爭氣,竟然病了幾日,鋮哥哥心疼我,說已經命人上門致歉並送上歉禮,我這才安心,蘇小姐你沒事吧?”易怡安笑眯眯的說,言語間全是得意洋洋。

蘇瑾寒懶懶的應道:“沒關係,左右咱們兩人都落了水,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不過我想郡主下回見了王爺,估摸著要提醒他將手下的人給清理一番了,這般陽奉陰違中飽私囊,未免太過,畢竟我可不知道靖王府曾到我府上致歉,送禮。”

絲毫不讓的爭鋒相對讓易怡安臉色微僵。

她這麼說不過是為了氣蘇瑾寒,莊靖鋮有沒有送禮,她怎麼會知道。

本以為蘇瑾寒好歹還會顧忌幾分顏面,卻沒想到她這麼直接。

一旁的許馨月見易怡安吃了癟,一副要發作的樣子,趕忙伸手扯了她的袖子,不讓她說話,嘴裡笑道:“沒想到二位之間還有過這等趣事,還真是不打不相識,今日是我外婆大喜的日子,不談這些,說些別的開心的事兒吧。”

這話雖然打著和事老的態度,但是明顯偏幫易怡安的態度蘇瑾寒又如何會看不出來?

蘇瑾寒輕笑道:“這裡都是女眷,妹妹又何必帶著面紗這麼麻煩?何不取了面紗來得自在?”

女子出門帶面紗,是為了隔絕男子一直打量自己容貌的目光,而在女眷所在的地方,通常都是會取掉的。

許馨月之所以沒有取掉,是因為她的臉上紅疹好不容易消掉了,但是卻還留著淡淡的印子沒有去掉,她膚色白皙細膩,那些印子留在她的臉上,自然影響她的美貌,更是她的恥辱。

蘇瑾寒這一句話,成功勾起了許馨月的怒氣,臉色氣得通紅,一雙眸子也浸滿了怒意。

因為她一直懷疑,她的臉上和身上會起紅疹子,就是蘇瑾寒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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