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你們一堆人坐在這兒聚著也不喊我,拿我當外人了是不是?”正在這時,一旁傳來的輕柔嗓音解了她的圍。
許馨月看去,只見李慶歡笑盈盈的走了過來落座。
“哪能啊,李姐姐自己來得遲還怪我們。”蘇瑾寒笑得燦爛。
這下好了,大雜燴了,該來的一個都沒少。
蘇瑾寒有些無奈。
她可以在任何的場合用任何方法收拾這幾個女人,卻唯獨不想在今天,在嶽府。
因為她不想攪了外婆壽宴的喜慶,哪怕如今的她不是許安樂,明面上與岳家沒有任何關係。可是她明白,她在骨子裡,依舊將外公一家當成自己的親人,永遠都是。
但是人家都找上門來了,她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是是是,怪我。”李慶歡笑著介面,她察覺到了場中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便道:“妹妹上次給我的玉露膏可還有?我用著覺得很不錯,你若還有剩,再給我些可好?”
“玉露膏?就是上次蘇姐姐給我的那種?”一旁的許馨月插口問。
她就是用了玉露膏之後,臉上身上才起的東西,雖然大夫一直說她是吃魚過敏,但是她才不相信。
她吃魚都多少年了,以前怎麼沒過敏了?偏就用了玉露膏之後過敏了,她直覺是玉露膏有問題。
可是如今李慶歡卻來向蘇瑾寒討要,那不是說明她的懷疑是錯的麼?許馨月自是要問清楚的。
“是啊,上次瑾寒妹妹也給我送了些,我用著覺得不錯,大家見了我也誇我臉色好,你看看,是不是膚色好很多了?”李慶歡笑著往許馨月跟前湊。
許馨月一看,還真是好晶瑩水潤,比她原來的面板好了許多。
難道說玉露膏真的沒有問題?真的是她自己吃魚過敏了?許馨月滿心的驚疑不定。
蘇瑾寒笑眯眯的看著許馨月的臉色,心裡偷笑。
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算計許馨月,自然不會讓她懷疑到自己的身上來,所以早早的就送了一份一樣的給李慶歡,讓她給自己作證。
這樣一來,許馨月懷疑的心思自然就淡了。
將信將疑的時候,正是她最好設計許馨月的時候!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話語中暗藏乾坤和爭鋒相對,面上卻一個比一個笑得燦爛,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她們是多麼好的姐妹呢。
也只有她們自己心裡才知道各自在想什麼。
即將開席的時候,荼思前來尋蘇瑾寒。
“蘇小姐,我們夫人請您過去一趟。”荼思低聲道。
蘇瑾寒聞言笑著起身告辭,跟著荼思走了。
另外三人看著她的背影,眼中神色變化。
易怡安倒是沒什麼感覺,一旁的李慶歡卻笑道,“方才那個丫鬟不是邵夫人身邊的貼身大丫鬟麼?這都要開席了,將蘇妹妹請走,莫不是要她去裡頭用席?”
本就有些懷疑的許馨月聞言,眼神沉了沉。
李慶歡心裡一笑,不遺餘力的挑撥,道:“不過這也不對啊,若是請人去裡頭用席,應該請許妹妹才是,畢竟許妹妹怎麼說也算是嶽老夫人的外孫女了。”
因為許安樂的關係,許馨月確實是要跟著她喊嶽老夫人外婆的,但是如今請了蘇瑾寒進去卻沒有請她,這明顯不對勁。
一旁的易怡安這時回過神來,假意解釋說:“聽說蘇小姐曾經救過邵夫人的命,或許只是邵夫人為了表示感謝請她進去說說話呢,一會兒她自會出來的。”
李慶歡聞言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道:“應該是這樣。”
許馨月默不作聲的聽著兩人說話。
然而直等到開席,幾人也不見蘇瑾寒出來,心裡頓時都明白了。
許馨月這個還和許安樂沾親帶故的人不受岳家人待見,倒是蘇瑾寒這個徹徹底底的外人得了優待,一時間,許馨月面子掉了個乾淨,對蘇瑾寒更加恨之入骨。
不管外頭許馨月等人如何想,蘇瑾寒跟著荼思進了內院。
嶽老夫人雖然辦了壽宴,但是卻因為年歲已大,喜歡清靜,並沒有在外頭和客人一起用席,外頭有人招呼,而內院則是在老夫人的院子裡擺了一張桌子,一家子親近之人湊在一起吃飯聊天。
蘇瑾寒由荼思領著進門的時候,屋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屋裡坐著嶽峰和嶽老夫人夫婦,另外還有長媳邵氏、二兒媳郭氏,三兒媳韓氏,還有第二個孫子嶽剛勇,第三個孫子嶽子揚,還有家裡的孫女兒嶽雨琪和嶽思倩,全部都是岳家的嫡系內部親人。
其中還有一個讓蘇瑾寒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的人,許安樂!自己面對自己是什麼感覺?即使是蘇瑾寒當真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她也說不出來。
上一世她是許安樂,而這一世,她重生歸來,是許安樂的魂,蘇瑾寒的身,再面對許安樂,也就是上一世的自己,心裡的錯綜複雜難以言喻。
蘇瑾寒的驟然出現,同樣讓眾人吃驚不已,吩咐將目光落在邵氏身上。
畢竟是荼思將蘇瑾寒帶進來的,而荼思……是邵氏的人。
“瑾寒來啦,快過來。”邵氏笑著起身去拉蘇瑾寒。
“這位便是我父親,大名鼎鼎的嶽峰將軍,這是我母親,今日的壽星。”邵氏當先向蘇瑾寒介紹二位長輩。
蘇瑾寒一臉正色的恭敬行禮:“見過嶽將軍,見過老夫人。”
外公、外婆,我終於再次光明正大的站在了您二老的面前,向您二老請安問好,只可惜我已經改顏換面,你們或許壓根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不過無妨,只要你們好好的,我便是好的。
嶽峰打量的目光在蘇瑾寒身上掃過,應了一聲,倒是老夫人慈眉善目的,拉著蘇瑾寒的手笑道:“你就是蘇丫頭啊,芳兒和我說過你,說是你當初救了她的性命,你是她的救命恩人,自是我岳家的貴人,快別站著了,請坐吧。”
屋裡的人顯然已經用得差不多了,邵氏笑著道:“母親您先和瑾寒說著話,外頭要開席了,我先出去招呼,免得叫人家說我岳家沒有禮數。”
“母親,我們也一起去。”郭氏和韓氏同時站起身說道。
“好好好,你們去吧。”老夫人笑著應好。
這時,嶽剛勇和嶽子揚也站起身來,和嶽峰還有老夫人說要去招待男賓,也先退下去了。
跟著,嶽峰也起身離開,讓嶽老夫人自己招呼蘇瑾寒。
一屋子的人轉瞬間便走了個七七八八,散了個乾淨,只留下許安樂,蘇瑾寒,還有老夫人以及服侍的下人。
老夫人打發了下人下去,留了蘇瑾寒和許安樂說話。
“難怪芳兒老是與我念叨你有多麼多麼好,如今見了面才知她所言不虛,確實是個好丫頭。”老夫人笑呵呵的開口。
蘇瑾寒說:“那是夫人謬讚了,我沒她說的那麼好。”
若是我真的有那麼好,前世便不會害得岳家跟著我陪葬,落得那般下場了。蘇瑾寒在心裡難過不已。
“瞧你這孩子,還謙虛了呢。”老夫人輕笑。
跟著老夫人拉著蘇瑾寒嘮家常,一旁的許安樂也會不時的插嘴說上幾句,性子同樣爽朗大方,讓蘇瑾寒有些驚疑不定。
如今的許安樂,到底依舊是上一世的她自己,還是已經發生了什麼變故?
蘇瑾寒不知道。
如今老夫人在面前,她也不好試探,只好將心裡的困惑壓在心底。
說了好一會兒話,老夫人道:“你送我的賀禮我很是喜歡,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喜歡泥人的?”
蘇瑾寒笑道:“早前意外得知的,老夫人大壽我也沒什麼好送的,便想著送了這個。”
“原來如此。”老夫人應了一聲,正想說話,外頭卻有人匆匆進門,對老夫人道:“老夫人,府內遭了賊,老太爺請您不要驚動旁人先行過去他那裡,怕對方對您不利。”
“府內怎麼會遭賊?”老夫人頓時皺眉。
將軍府的防禦一直都是頂尖的好,畢竟若是將軍府都會輕易出事的話,連家都看不好,還談什麼保家衛國。
“許是今日賓客滿門,來往的人多了,出了紕漏吧。”那人應道。
老夫人想想也覺得有理,便點頭應了,由許安樂和蘇瑾寒攙扶著起身朝外走。
“叫你見笑了,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老夫人抓著蘇瑾寒的手,滿是歉意的笑。
不過看她眉眼沉穩的樣子,並不像是有多麼擔心。
想想也是,將軍府最多進些渾水摸魚的小賊罷了,想要動將軍府,顯然是不可能的。
“沒關係,意外而已。”蘇瑾寒笑著說。
老夫人一邊走一邊說:“到了老爺子那裡就好了,有他在,沒人能傷得了咱們。”
說話時,是一副驕傲的模樣,顯然對自己的夫君很有信心,哪怕老爺子已經年逾六十。
然而蘇瑾寒的腳步卻略微一頓,隱約覺察出不對勁來。
若是府內真的出了事情,老爺子擔心老夫人出事,以他的性子,肯定是要親自前來照看才會安心的,可是如今他卻並沒有親自來。
而且,領路的這人,一直挑小路往偏僻處走,蘇瑾寒心裡頓時警鈴大作。
目光落在一旁的許安樂身上,眼神交匯間,蘇瑾寒確定,許安樂肯定也察覺到了問題。
兩人彼此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見機行事。
行走間,蘇瑾寒的腳步驟然慢了下來,扶著老夫人的手也順勢鬆開,右手捂著胸口,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痛苦的模樣,輕聲呻吟著往地上蹲。
這突然的變故震驚了在場的幾人。
“蘇丫頭,你這是怎麼了?”老夫人也嚇了一跳,忙蹲下身去扶蘇瑾寒。
“蘇姐姐,你還好嗎?”一旁的許安樂也趕忙蹲下身,焦急的輕喚。
領著她們往外走的那個下人見狀,眼中頓時閃過一抹陰鬱。
蘇瑾寒滿臉痛苦的抓著老夫人的手,痛苦的低喃:“我的傷,我胸口的傷口好像裂開了,好痛。”
蘇瑾寒臉色慘白得沒有絲毫的血色,看著宛如透明一般。
老夫人嚇了一跳,也跟著急了,“傷口怎麼忽然就裂了呢?這可怎麼辦?要馬上找大夫才行啊。”
“我去給你找大夫。”一旁的許安樂匆忙站起身就要跑開。
領著她們過來的那人攔住了她的去路,道:“許小姐,現在後院情形不明,若是遇著歹人,恐對您不利,您還是和我們在一起比較好。”
許安樂一副沒有察覺出不對的模樣,焦急道:“可是蘇姐姐她需要大夫。”
聽了她的話,那下人看向蘇瑾寒,眼中閃爍著陰晴不定。
蘇瑾寒抓著老夫人手的力道很大,隨後又藉著衣袖的遮掩在老夫人的手心悄悄寫下了兩個字“有詐”。
老夫人心裡一驚,正巧這時又聽到那下人喊許安樂許小姐,頓時瞭然於心。
要知道但凡是許安樂來嶽府,所有人都是尊稱一聲表小姐的,從來沒有人喊她許小姐。
明白過來的老夫人輕輕捏了捏蘇瑾寒的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蘇瑾寒心裡頓時鬆了口氣。
雖然老夫人已經年老,但是蘇瑾寒明白她臨危不亂的應變能力,所以從來沒有想過要瞞著她,而是想法子通知她。
她心裡明白,有老夫人的幫襯,遠遠要比她和許安樂兩人應對來得自如。
“安樂別急。”就在僵持間,老夫人開口了,安撫著低聲道:“如今情況不明,若是亂走確實有隱患,咱們還是在一起比較好應對。”
這話明顯是幫著那下人說話,要留下許安樂的。
那下人趕忙道:“正如老夫人所說。”
許安樂聞言看向老夫人的方向,當然,她主要是看蘇瑾寒的。
見蘇瑾寒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便沒有插嘴。
老夫人又道:“只是如今蘇丫頭傷痛復發,一時也走不了,不如這樣,咱們先將她帶到附近的僻靜處躲避一陣,再由你去找老太爺和孫少爺他們過來如何?”
那下人臉色一陣變幻,最終應道:“但憑老夫人吩咐。”
只要能在人跡罕至的偏僻處,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少女人,他輕而易舉就能制服。
“往左走就有個荒廢的院落,已經許久不用了,相信也沒有人會去,咱們去那裡躲避一二。”老夫人說。
旋即老夫人和許安樂扶著蘇瑾寒往左邊走去。
左邊確實如老夫人所說的是一個看似荒廢的院落,院子應是許久沒有修葺過了,院門上的漆早就已經斑駁掉落,看著很是慘淡。
三人在前往裡走,那個下人跟在後面,老夫人給蘇瑾寒二人使了個眼色,在走到院內階梯前的一個盆栽前,猛然抬腳一踢盆栽的邊緣。
那盆栽沒碎,竟轉了個向,隨後便從四面八方往中間射出羽箭來。
老夫人三人已經脫離了羽箭的包圍,而那人卻正好在羽箭包圍圈裡。
他本來是擔心會出什麼意外讓三人逃脫,所以落後一些守著,卻不想讓自己遇到了這樣大的危機。
不過那人的身手顯然不錯,倉促間輾轉騰挪的閃避,抬手打落或接住羽箭,這一處機關竟未曾傷了他分毫。
老夫人面色一變,道:“咱們進去。”
三人匆忙進了門,老夫人健步如飛的在屋裡四處搜尋,哪有半分老態的模樣。
沒過多大一會兒,老夫人就找到了幾個小巧的弩箭,分別遞給蘇瑾寒和許安樂。
“這是弩箭,射程長且精準,而且是子揚改造過的,更加精準,安樂會用,我就不多說了,蘇丫頭,我教你怎麼用。”老夫人語速極快的說。
“老夫人不必費時,我會用的。”蘇瑾寒趕忙道。
前世裡是三表哥手把手教的她怎麼用弩箭,她怎麼會忘!
老夫人聞言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不過眼下情況危急,倒也沒有多問。
蘇瑾寒趁著這時悄悄打量一旁的許安樂的神色。
許安樂看似平靜的擺弄著弩箭,但是蘇瑾寒注意到,她的手法並不老道,反倒有些陌生,心裡頓時疑惑。
這弩箭是嶽子揚十七歲時做的,那個時候身為許安樂的她才十歲,嶽子揚見她好奇,便教了她,便是後來,她也用過這個弩箭防身。
但是看著許安樂生疏的模樣,似乎並不怎麼記得怎麼用!
難道這一世的許安樂因為她的重生而變得記性不太好?
蘇瑾寒恍恍惚惚的想著,卻見老夫人已經快速的收拾好了自己手上的弩箭,而一旁的許安樂也已經由生疏到熟練,很快的擺弄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緊閉的木門猛然被人一腳踹開,三人緊張的抬眼看去,只見方才那個假扮下人的人一臉陰沉的出現在門口。
“你們是怎麼發現的?”那人冷冷的問。
也是他大意了,覺得自己能夠輕而易舉的拿下幾人,卻不想這廢棄的院子竟然別有洞天,害他險些喪命於此。
不過就算這樣,那又如何?他就不信,他還收拾不了幾個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