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寒點頭。
胡媽媽帶著蘇瑾寒走到了一堆姑娘面前,蘇瑾寒美眸淡掃,發現統共有五個,加她也就六個。
這些姑娘多半穿著薄如蟬翼的紗裙和舞衣,暴露得蘇瑾寒都有些不好意思看了。
胡媽媽怕蘇瑾寒介意,見她雖然別開目光,但沒說什麼,趕忙道:“走,媽媽帶你們過去,這位姑娘是素衣,是一會兒的琴師,進門之後自到屏風後去了,你們屆時聽從王爺的吩咐便是。”
幾人同時應了。
沒一會兒,胡媽媽帶著她們去了廂房。
裡頭姑娘的調笑聲很大,一個勁的在勸莊靖鋮喝酒。
蘇瑾寒皺了皺眉。
進門之後,按照胡媽媽說的,先去了屏風後面坐下,然後才朝裡間看去。
只見莊靖鋮正斜斜的歪在一旁的榻上,手撐著面前的小几,邊上有姑娘給他倒酒,給他喂酒,還有給他捏腳捶背的。
他似乎喝得有些高了,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眯著,嘴角勾著顛倒眾生的笑,慵懶的模樣簡直能夠傾倒眾生。
而清輝和騰策站在一旁,清輝面上還帶著幾分急色,像是想勸,可卻無從開口,一旁的騰策則是面無表情的看著。
蘇瑾寒看得呆了,一是因為他的美貌,另外則是因為他此番的舉動。
屋裡除了他和騰策他們,就是花娘了,並沒有別的人,可是他卻這般風流浪蕩,莫非是有人跟蹤他,所以他故意的?
蘇瑾寒想著,眼睛賊溜溜的四處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異樣。
外頭,胡媽媽已經和莊靖鋮稟告了,新來的姑娘都帶來了,都是舞娘,還沒開苞。
莊靖鋮懶懶的聲音帶著沙啞:“既然是舞娘,那就舞一曲吧。”
說著,又轉頭去接一旁的酒。
蘇瑾寒不悅的皺眉,看到別的女人和他親近,她就生氣。
但是她又怕打亂他的計劃,所以不敢亂動。
“琴師,奏樂。”胡媽媽怕她看到這樣的場景會鬧出事情來,趕忙大聲提醒。
其實在胡媽媽的心裡,莊靖鋮這樣的風流之人,並不適合蘇瑾寒,所以蘇瑾寒若是能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進而不再和他糾纏的話,倒也是好事。
但是她心裡雖然這樣想,卻同樣不願意得罪莊靖鋮這樣一尊大佛。
畢竟他是揮金如土的恩客,同樣也是皇室子孫,堂堂王爺之尊。
蘇瑾寒勉強壓抑下心裡的怒氣,開始彈奏一首高山流水。
舞娘們面面相覷,最終還是隨著樂曲擺動身子。
莊靖鋮眼角微微上揚,“高山流水?有意思。”
屋裡舞娘翩翩起舞,極盡妖嬈魅惑,伺候莊靖鋮的花娘也是極為諂媚,變著法的往他身上貼。
關鍵是,莊靖鋮竟然沒有拒絕。
蘇瑾寒憋了一肚子的氣,連帶著曲調也變得凌厲不已。
終於,隨著崩的一聲,琴絃斷了,蘇瑾寒的手也跟著被劃開了一道口子,蘇瑾寒輕呼一聲縮回手。
但是她卻沒空去檢查自己手上的傷口,衝出屏風,指著莊靖鋮身邊的一個花娘:“把手給我拿開。”
原來方才蘇瑾寒看到一個花娘調戲之後,竟然放肆又大膽的將手往莊靖鋮的衣服裡伸,落在莊靖鋮的胸膛上,還做出一副嬌喘的樣子,蘇瑾寒頓時忍不住衝了出來。
滿屋子的人頓時齊齊的看著蘇瑾寒。
胡媽媽心裡暗道不好,要壞事。
而那個被蘇瑾寒制止了的花娘卻是當先發難,“你是什麼東西,我和殿下親熱,也要你多嘴?”
說著又妖媚一笑,“還是你不想做琴師了,也想做花娘和王爺春風一度?沒關係啊,我願意和你一起伺候王爺。左右王爺太厲害了,我一個人也招架不住。”
她說著,還無比嬌羞的看了莊靖鋮一眼。
蘇瑾寒被她的話刺激得臉色通紅,指著她的手,憤怒的“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只能狠狠道:“你不要臉。”
那花娘咯咯一笑,道:“臉?那是什麼東西?能當飯吃嗎?還是能和王爺春風一度?”
說著,竟然又將手往莊靖鋮的身上摸。
蘇瑾寒狠狠的瞪著莊靖鋮,低吼一聲:“莊靖鋮……”
莊靖鋮帶著幾分醉意的眸子看著她,眼中明明白白的表現出,他認出她來了,可是他還由著花娘為所欲為。
蘇瑾寒氣炸了。
花娘的手終究沒有再落在莊靖鋮的身上,被莊靖鋮一把捏住了手腕。
“哎呦,王爺,您捏疼奴家了。”那花娘嬌嗔著,額間都冒出了冷汗。
莊靖鋮鬆開她的手,用力一推,花娘跌坐在榻上,泫然欲泣。
“滾。”
一聲暴怒的低吼之後,嚇得坐在榻上的姑娘們紛紛遠離,猶如看到惡魔一般。
莊靖鋮指著蘇瑾寒道:“她留下。本王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人,竟然對本王直呼其名。”
開口間,儼然滿是怒氣。
蘇瑾寒知道,他這是在為自己的莽撞做善後,免得這些花娘出去亂說,猜測,到時候猜到她的身上,心裡莫名一暖。
胡媽媽卻是誤會了,趕忙賠笑道:“王爺彆氣,她剛來的,不知道王爺您的性子,多有衝撞,還請王爺恕罪,奴家這就帶她走,這就……”
“滾出去,沒聽見嗎?”莊靖鋮怒喝,目光死死的盯著胡媽媽拽著蘇瑾寒的手臂。
胡媽媽嚇得縮回了手。
蘇瑾寒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色,胡媽媽這才帶著姑娘們出了門。
等她們都走了之後,莊靖鋮對著清輝和騰策道:“你們倆也出去。”
清輝沒有認出蘇瑾寒來,還以為莊靖鋮要對別的女人做些什麼,趕忙道:“王爺……”
騰策直接捂著他的嘴把他往外拖。
清輝掙扎,騰策在他的耳邊輕聲道:“仔細看看,她就是蘇小姐。”
除了蘇小姐,還沒有哪個女子敢那麼大膽,直呼王爺的名字。
清輝掙扎的動作稍停,目光落在蘇瑾寒的背影上,這才看出相似來。
老天,蘇小姐竟然跑到青樓來扮琴師……
清輝震驚了。
隨著兩人的離開,屋裡一片死寂。
莊靖鋮皺眉道:“你怎麼穿成這樣?”
蘇瑾寒拎著裙襬轉了一圈,“這樣不好看嗎?”
莊靖鋮的眉皺得更緊了,“這麼暴露,有什麼好看的。”
蘇瑾寒撇了撇嘴,鬆了裙襬走到他的身前,揭了面紗。
若說帶著面紗時是朦朧的火女,那麼取下面紗之後,就是妖冶無雙的妖精,紅衣青絲,若雪肌膚,強烈的對比衝擊之下,讓莊靖鋮眼前有些恍。
蘇瑾寒道:“我聽說你來了,就女扮男裝混了進來,可是又怕你這邊有外人,就偷了件衣服,假扮成琴師混進來了。本以為你是有什麼事,沒想到你真的在尋歡,剛剛那個女人,她,她都……”
蘇瑾寒羞於啟齒,又道:“我忍不住,就跑出來了。莊靖鋮,我沒有壞了你的什麼事兒吧?”
莊靖鋮搖頭,問她:“為何會忍不住?在意我?吃醋了?”
蘇瑾寒臉上染上緋色,抿著唇別過頭卻不說話。
她就是吃醋怎麼了,他幹嘛說出來啊。
“你還沒說呢,你來青樓做什麼啊?”蘇瑾寒轉移話題。
莊靖鋮神色平淡:“你看到了,尋歡作樂,喝花酒。”
蘇瑾寒頓時皺眉:“有人跟蹤你,做給人看的?”
“不是。”
“那是?”
“就是在府裡待得無聊,寂寞,出來找點樂子。”
蘇瑾寒腦袋嗡嗡亂響,呆呆的看著他,他說,出來找點樂子……
所以沒有任何的緣由,他就是無聊了,來青樓找姑娘打發時間,和別的恩客沒什麼兩樣。
所以……她是打擾他尋歡了是嗎?
蘇瑾寒皺著眉,抿了抿有些乾澀的唇瓣:“莊靖鋮,我不相信你是單純來尋歡的,你肯定有什麼原因的對不對,你告訴我?”
她可以原諒他為了隱藏而假裝出來的風流浪蕩,卻不能接受他真的風流多情。
看著她難過的神色,莊靖鋮心裡一頓,有些不忍,旋即又想到在酒樓看到她和慕容晱在一起的模樣,心裡密密麻麻的鈍痛著。
淡淡道:“今天中午,我也在酒樓,你有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
他說著話,拿起酒壺往酒杯裡倒酒。
蘇瑾寒驚訝道:“你也在酒樓?那你也看到孫澤他們欺負我了,你竟然不來幫我,莊靖鋮你……”
蘇瑾寒先是驚訝疑惑,旋即氣急敗壞,再後來明白過來,盯著莊靖鋮,一字一句的說:“莊靖鋮,你懷疑我。”
沒有疑問,而是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