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馬鳴收了傘放在玄關處的傘桶裡,我這才注意到他的風衣正滴滴答答往下滴水:“我等著你撐不住的時候衝出來把你狠狠地嘲笑一番,然後幫你解決問題,但沒想到你自己就把鬼嬰收進去了。不錯。這不是挺行的嗎。”
他難得誇獎了我一句,我卻高興不起來,道:“你既然也在就應該早點出來,解決這玩意就不用這麼麻煩了。你看宋嬈,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
“我早說過我不會幫忙。不幫就是不幫。”馬鳴卻沒有如我所料露出愧疚的表情,也是,他向來自我,說一不二,“要不是關心你小子,怕我好不容易框來的助理死了,我才不會冒著這破天氣出門。”
一邊說著,他一邊踱步到沙發旁邊,看著奄奄一息的宋嬈,蹲下身檢視了她的傷口,嘖嘖兩聲:“我看著都疼,慘啊。”
我急道:“你趕緊的,有什麼好東西都用上去,這人都快死了,就別在那兒咂舌感慨了!”
馬鳴道:“我說沈毅,你真得改改你這急脾氣。”他一邊說,一邊速度卻不慢,從口袋裡掏出一小袋灰面似的東西,均勻地撒在了宋嬈傷口上,也不知是從哪裡搞來的靈丹妙藥,那原本泛著烏黑、無論我怎樣止血都血流不止的傷口竟然以眨眼的速度開始止血凝痂,按照這個趨勢,宋嬈堅持到醫院接受搶救不是問題。
我鬆了口氣,馬鳴收起那小袋神奇的灰面,轉身面向我,伸手出來,掌心朝上:“給我。”
“給你什麼?”我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
“香爐鼎。人家看見別墅裡一個這麼慘的女人,你又是現場唯一的證人,你覺得你會被怎麼樣?肯定免不了調查一番先送進局子裡。那些人要是把這個開啟,把裡面的鬼嬰放出來,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什麼叫我就是現場唯一的證人了?你不算嗎?馬雯不算嗎?哦,馬雯不算……”我沒想到這一茬,經過馬鳴這麼一說,就意識到這是很有可能的,嘴上雖還嘴硬著反駁,身體卻已經誠實地把香爐鼎交給了馬鳴。
“現在你當然還不是,但是馬上你就是了。”馬鳴接過香爐鼎,這麼說著。窗外閃入炫目的紅光,救護車停在了別墅門口,半掩的門扉又被大力推開,無數條人影嘈雜地湧入進來。我眼睜睜地看著馬鳴百里衝刺,撐著廚房的窗框一躍而出,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風雨齊作的黑夜裡。
馬鳴消失之後,馬雯也跟著朝我點了點頭,道:“少爺,我先回瓶子裡了。”她臉色平常就是失血般的蒼白,看起來是營養不良、少見陽光的美女,但如今的臉色卻好似真正的死人一般慘白,她看起來真的元氣大傷,被鬼嬰弄出來的傷口已經癒合了,但深入香爐鼎中的雙手的肌膚,還在保持著緩慢的龜裂。
一邊癒合,一邊龜裂,新生的肌膚的速度趕不上龜裂的肌膚,無數面板化作的飛絮在半空中消散,場景看起來頗有幾分可怖。我卻絲毫感覺不到恐懼,只覺得心驚和愧疚,連忙開啟了瓶子讓她進去。
宋嬈被抬上擔架後,一個負責人模樣的人走過來跟我交談:“你就是打電話叫救護車的人嗎?”他穿著常服,雖然自稱是工作人員,但這問話的架勢和氣勢我看著都像個警察。我回答是的,這人就問我,宋嬈是受了什麼攻擊被傷成這樣的。我想不出合理的解釋來,就說不知道,我是事後趕來的,本來是來看朋友的,沒想到卻看見這樣一幅場景。
那人簡單做了下筆記,就說要帶我去局裡錄個口供,我還鬆了口氣,心道也沒有馬鳴說的那麼誇張,這不是隻去錄個口供嗎。結果一去就沒能出來成,錄完口供就被轉手送進了拘禁室。
被放出來大概都快一個星期後了。宋嬈因為及時送醫被搶救過來,又送入重症監護室躺了將近一個星期,直到今天才醒過來,警察問她把她變成那樣的是不是我,宋嬈自然是站在我這邊為我說話,我這才被放出來。
回到家衝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服,剃了鬍子。我這才給小雅打去電話。我怕她擔心,一週前就打電話給她說我臨時出差,歸期不定,今天好不容易被放了出來,內心又感慨又激動,加上一個星期都不見了,怪想的,就問她在哪兒,晚上一起出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