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廉關城頭。
陳仲靠在殘破的垛口邊,身上乾涸的血痂和泥土混在一塊兒,甲冑破破爛爛,整個人像根隨時會倒的標槍。
天邊泛起魚肚白,清冷的晨光照在他佈滿血絲、疲憊不堪的臉上。
三天三夜了,眼睛都沒真正合上過。
城牆腳下,北齊人的屍體堆得老高,可他們就像殺不完的螞蟻,一波退下去,很快又一波湧上來。
“大人,您歇會兒吧。”副將胳膊上還纏著滲血的布條,聲音沙啞地勸道,伸手想扶住搖搖欲墜的陳仲。
飛廉關,城頭。
陳仲後背抵著殘破的垛口,身上糊著一層乾硬發黑的血痂和泥土,破爛的甲冑掛在身上,整個人繃得太緊,顫抖著,像隨時會斷。
天邊透出死灰的白。
冷光照在他臉上,溝壑縱橫,疲憊深深刻了進去。
三天三夜,沒合過眼。
城牆根下,北齊人的屍首疊著屍首,可人還是跟螞蟻搬家似的,一窩退了,又來一窩。
“大人,歇口…氣吧。”副將胳膊上纏著布條,洇出新的血色,嗓子啞得漏風,伸手想去扶。
“歇?”
陳仲扯了下乾裂的嘴皮,那表情,瞧著比哭還難受。
“北齊人不停,我陳仲怎麼敢停!”
他一把甩開副將的手,身子晃了晃,單手猛地撐住冰冷的垛口才穩住。
城外,北齊的戰鼓聲悶悶地連成一片,震得人心頭髮慌。
天邊第一道亮光扯開夜幕,也照清了關外黑壓壓的北齊軍陣,那片黑沉沉的人影,望不到頭,把大地都吞了進去。
“箭呢?”陳仲問。
副將埋著頭。
“還有多少?!”陳仲聲音拔高。
“不…不夠三百支了。”
陳仲閉上眼,胸口堵得慌,再睜開時,又逼著自己冷靜。
“挑最好的弓手,一箭,換條命。”
城牆上,死氣沉沉。
活著的兵卒,眼眶子都塌了下去,臉色灰敗,不少人站都站不住,靠著牆大口喘氣。
還有的乾脆癱坐在地上,呆呆望著前方。
“大人,援軍……真的……會來嗎?”一個娃娃臉計程車兵抖著聲問,帶著哭腔。
陳仲沒吭聲。
他沒法說謊。可真話,更說不出口——朝廷那邊,怕是早把飛廉關當成一塊扔掉的骨頭了。
“撐到中午!必須撐到中午!”陳仲牙關咬得腮幫子鼓起,“興元府不能丟!”
城牆下頭,北齊人的大傢伙推上來了。
一架架雲梯車,軲轆壓著地面,沉悶地往前挪。
後面黑壓壓的兵卒推著,腳步聲混在一起,地皮都在抖。
“準備迎敵!”陳仲猛地抽出腰刀,嗓子啞得快聽不見聲了。
城牆上剩下的人,掙扎著爬起來,握緊了手裡的傢伙。
北齊軍中,號角長鳴。
雲梯車猛地加速,載著兵卒衝向城牆。
同時,東面城牆那邊,也響起了喊殺聲,又一波北齊兵開始攻城。
“東面!東面又攻了!”副將急吼吼地喊,“大人!沒人手了!”
陳仲臉色煞白。
這一次,怕是真到頭了。
就在這時,一個士兵突然指著城外某個方向,嗓子都劈了:“大人!看!看那邊!”
陳仲下意識扭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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