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非凶神惡煞,而是一副冰冷傲視群雄的姿態,眼眸且幽且深,靜如千尺寒潭,無一絲波瀾。
風樂愉進來便沒行禮。
兩旁站立的小鬼想本想呵斥她,走上去一看是風樂愉,便沒了聲音,乖乖的站在一旁。
閻王什麼鬼沒見過,亦不用向區區一個凡間的皇妃行禮,只是投以頷首微笑。
孟婆立在風樂愉身旁,輕聲提醒道:“皇妃,可要聽審判?”
卻不曾料到風樂愉直徑走向閻王,似氣得咬牙切次,抓著閻王的領子,
“為什麼!這麼壞的人!你怎麼能讓他活這麼久?”
閻王感慨系之,無奈討饒道:“我的大小姐啊!他是個明君啊!天意如此,我又能怎麼辦?九重天管運,我管命啊!”
“明君?”
“明君?你說他乃明君?”
風樂愉氣憤之餘又是冷笑。
孟婆搖搖頭,衝了上去將風樂愉拉下來,含笑嘆氣道:“樂愉,你就放過我們吧!”
風樂愉推開孟婆,後退兩步,憑空變出了青風劍,劍鋒直指閻王。
“我告訴你,這孟婆湯,我絕不入口。”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讓閻王嚇得差點跌倒。
眾鬼一片震驚,他們料到了各種狀況,唯獨沒料到這風樂愉會不飲這孟婆湯。
閻王正色說:“樂愉,莫要胡來。”
風樂愉冷冷一笑,“你讓這個惡魔活如此長久,卻讓我飲這孟婆湯?你定不能不知道我族人上下五百口人,全喪命於他顧長宴之手,你卻讓我忘卻這一切?”
說完這一串悲憤交加的詞,她的雙眼跟著也紅了,一道道溼潤水流從眼角蜿蜒流淌而下。
閻王聽了,心裡自是難受,只是眼下他也沒辦法,只能按章辦事。
他直直的看著風樂愉微顫的額頭,道:“樂愉,你這等胡鬧,又有何用?你不飲這孟婆湯,亦是不能復生,你又何苦呢?”
“人間本就是修羅場,你既已脫離,便早些了卻恩怨,去你的九重天才是。”
風樂愉不知想到什麼,眼底深沉莫測,似是心思千迴百轉。
“我決不飲這孟婆湯,這仇人,是生生世世都要記牢的,這滅族之仇,我萬世也要報!”
言罷,便要離去。
眾小鬼見勢立刻上來攔。
風樂愉大手一揮青風劍,眼前便倒了一大片。
閻王扶額,大呵:“風樂愉!莫要無禮!”
風樂愉回頭,斂起淚珠,幽幽露出一道充滿譏諷意味的無奈笑容來。
“那你倒是把我攔住再說!”
一波小鬼又圍了上來,可依然不是風樂愉的對手。
“你明知他不記著你,你又何苦?”
風樂愉伸在半空中的手陡然凝滯,而後緩緩收回。
“哪有如何?”略頓,又道:“我於他,不過是仇人,何來情義!我記著他就夠了!”
她越過倒在地上的眾鬼,準備揚長而去。
閻王和孟婆見這一片狼籍,雙雙凝了臉色,倨然道:
“你為何如此放不下?”
其實這兩鬼心知肚明。
在接到風樂愉的死訊時,閻王便翻開她的一生,都愕然說不出話來,也覺得慘不忍睹。
當下見她這般決絕,也拿她沒轍,只好給她開後門。
風樂愉轉身冷笑,並沒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閻王皺眉思索,沒想到她翻臉得如此快,道:
“你這就算不喝孟婆湯,你去投胎,生為第二人,又如何?你如何去尋他?尋到他又如何,你生君已老。”
風樂愉冷笑,“我何時跟你說要這一世了?”
閻王楞了楞,“你所謂何意?”
風樂愉一陣長笑,“就讓我這一世都當給孤魂野鬼吧!”
言罷就要揚長而去。
孟婆大呼不妙,飛出去攔住她。
“你不投胎便不投胎,但你萬萬不可去害人!”
風樂愉一陣苦笑。
“我萬萬世世,只會害一個人,其他人,與我何干?”
閻王略微忖度,道:“我答應你可以,但你可答應我一個要求?”還未等風樂愉說話,他接著道:“此間遊蕩,需帶上他。”
瞬間,風樂愉的手腕上便多了一個形似鈴鐺之物。
——“節陰鈴”
此乃陰間寶物,可在鬼魂產生殺意之時釋放能量,引得鬼混五臟劇裂。
風樂愉頃刻突然微微一笑,思忖片刻開口道:
“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