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茶館門外,說書人才轉身回頭,心平氣和道:
“姑娘,你要的故事,我真沒有,你去找找別的說書人吧!”
他怎麼會沒有呢?只不過當下正是梁國盛世,誰敢說皇帝半分不是?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啊!所以就算風樂愉跟他五日,甚至是十日,他也絕不開口。
風樂愉似笑非笑:“我知道你有。”
說書人搖搖頭,憂形於色,無奈之下只好道:
“你愛跟多就就多久,故事我是沒有。”便不再理她,拂袖而去。
風樂愉撇了一下嘴,有些不服,來到說書人跟前,將他攔住,道:
“你要怎樣?”
說書人後退兩步,言笑不苟,反問她:“什麼怎樣?”
風樂愉篤定道:“怎樣才肯說?”
說書人知道躲不過,便想要好心勸她。
語氣蒼涼,眼神溫善,巴巴劫劫提醒道——
“姑娘,那遺事,我不說,其他人也不會說,這皇家的事,豈是你我可以言談的?”
此言不差。
風樂愉可不在乎,近不得顧長宴的身,這聽總能聽吧!
“你只需告訴我一人即可,他人不會知曉,你也不會有危險。”
說書人繞開她。
風樂愉又跟上,在他身後跟得很緊。
說書先生加快步伐,她亦加快步伐。
他慢,她也慢。
她知道,他快受不了了。
*
繞了幾條巷,風樂愉也不崴腳了,走得很利索。
兩人很快就到說書先生的院子門前。
院子在山腳下,山林四周都是土木環抱,泥土潮溼,枝繁葉密,是以炎炎夏日,山中倒也非顯得涼快。
說書人新生一計,停下來,杵在門口,風樂愉來不及後退,撞在說書人懷裡。
說書人終究是個書生,雖說了不少的葷故事,卻也是守禮重道之人。
此刻風樂愉軟軟的身子撞在自己懷裡,嚇的臉色煞白,立刻退卻幾步,扭頭不看風樂愉,緊張道:
“我可以說於你聽,但你必須保密,且答應我一個要求——”
風樂愉站穩,點點頭:“你說,只要我能辦成,都答應你。”
說書人還是不敢看她的雙眸,站住身子,在長久的沉默後,扭著頭彆扭道:
“好,這可是你說的——聽了故事後,你發誓,不可再纏著我,也不可再出現在我面前。”
風樂愉以為多大的事,發個誓而已,就怕她敢發,這天都不敢應。
笑了笑,回道:“好,我答應你。”
然後伸出三指,對天道:“我風樂愉發誓,一旦聽得我想要的故事,就消失在先生跟前。如有反悔,天打雷劈。”
天也不敢打她,雷也不敢劈她。這毒誓,跟沒發一樣。
為了讓顧長宴坐穩這天下,成為明君,百姓安居樂業,犧牲風樂愉的族人也是早早就安排好的。
對風樂愉和顧長宴來說,這不過都是劫數。
只不過,這劫數,對風樂愉而言,委實太慘了些。
所以那九重天的神仙,怎麼還敢給她劈個雷呢?
自然是不敢。
說書人見此狀,便信了風樂愉。
才進了院子,說書人把門關緊,又實在不放心,挪來一張桌子抵在門口。
風樂愉笑他:“這要是被發現,還以為我同你有私情呢。”
說書人白了她一眼,“姑奶奶喂,你可嘴巴積點德喲!”
風樂愉見他這一臉清秀,卻說出這麼老態的話,突然想起張俞文來。
也不知道他現在日子過得如何。
細看這說書人,倒還真有幾分似張俞文。
大概,讀書人都長這般吧?弱不禁風,身骨清瘦,面色偏白,說話細聲細語……
日光澄澈,先生的院子裡擺了一張木椅,風樂愉坐在椅子上,先生給她倒上茶,自己負手而立,面色嚴肅,
“那咱就開始吧!”
風樂愉回過神,愣了片刻,心裡想發笑,但見他如此孳孳汲汲,只得也作出嚴肅的神色,抬手作揖回道:“先生請!”
得了話,先生也端起了該有的樣子,開始說話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