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樂愉起身,緩緩來到桌子前坐下,將青風劍閣在桌子上。
初出的日頭灑進房間,落在桌子上的青風劍上,發出刺眼的光,在清晨冷清的光色中,冷冽得很。
“你昨日說,屍首在亂葬崗?”
風樂愉抬了抬手道。
張俞文壓抑著哭聲,點了點頭,“對,在亂葬崗!”
風樂愉笑了一下,聲音陡然有種惡狠狠的味道:
“亂葬崗那麼大,我上哪裡找去?你說該怎麼辦呢?要不,我向衙門求救?”
“別——我帶你去,我帶你去——”
風樂愉握著劍柄,出列作揖:“那就有勞了。”
風樂愉倚在張府大門處的欄柱上,曬著暖洋洋的陽光,望著府前稀疏的行人,等著張俞文梳洗。
張俞文哪裡敢讓風樂愉久等,馬馬虎虎洗漱結束,找下人拿了一些燒餅就來到風樂愉跟前。
“讓風娘子久等了,我這有廚房做的燒餅,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
說著小心翼翼的將燒餅遞到風樂愉跟前。
風樂愉接過燒餅,淡淡道:“走吧,這亂葬崗離這裡有一段路程,別耽誤時間了。”
張俞文字只是因為害怕,而遞過去的燒餅,以為風樂愉會拒絕,甚至惡狠狠的揍他一頓。
誰知,她竟然接了過去,還吃的津津有味。
他愣在當下,又很快回神,亦沒有多問,跟上風樂愉的步伐朝著亂葬崗去了。
*
在這襄城百里外有座山,山間綠水環繞,百鳥鳴啼。
再翻過這座山,卻是寸草不生的亂葬崗。烏鴉哀叫,冷風凌厲,萬物俱亡。
風樂愉和張俞文才入此地,便要做嘔,將來時吃的燒餅都吐了出來。
烏鴉發出及其難聽又刺耳的叫聲,張俞文嚇得直往風樂愉身後躲。
“風娘子,這——”
張俞文支支吾吾的,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說。”
“當晚,我也沒看清他們扔在了哪裡,這裡這麼大,我們怎麼找啊?”
亂葬崗,顧名思義,自然是又亂又廣。
丟在這裡的屍首,都成了野獸的食物,不是被撕爛得不堪入目,就是剩下一堆不整齊的骸骨。
兩人站在一個山高處,山坳下惡臭燻上來,直衝他們的臉上。
風樂愉俯瞰一會,皺著眉,捂著鼻子,“那你也得給我找出來!”
張俞文什麼也不敢多說,跟著風樂愉就往下走。
雖然這亂葬崗寸草不生,可卻張了一些該死的蔓藤,將兩人的腳給困住,舉步維艱。
風樂愉又不能在張俞文面前用鬼術,再把他給嚇暈過去,自己還落個麻煩揹他回去。
忍了許久,才拔出青風劍,心裡唸了一句“抱歉”,揮劍斬斷腳下的蔓藤。
用青風劍斬這亂葬崗的蔓藤,真是罪過,罪過。
揮劍太快,嚇的張俞文嗷嗷叫。
風樂愉怒目而視,“你是不是個男人?”
張俞文低著眉,大氣不敢喘,不敢應聲,抓著風樂愉的裙子的一角,死死攥在手心裡,深怕跟丟了。
這亂葬崗自然有許多孤魂野鬼,但見了風樂愉,都自動的退到一旁,不敢作亂。
風樂愉給張俞文使了鬼術,他看不見這些鬼,但卻能感覺到周圍陰氣尤盛,像是要把他們包圍住。
這要是他知道是周圍圍著七八十個野鬼,面目全非,猙獰可怖,怕是直接嚇死了過去。
風樂愉找了一個女鬼問話。
“你可見過一家三口,夫婦二人帶著一個幼兒,五六歲的模樣。”
女鬼搖搖頭。
張俞文嚇得下巴都要掉了,閉上眼睛躲在風樂愉身後。
如果不是看在風樂愉是女子身份,他早就死死抱住她了。
風樂愉又抓了另外一個老人,問了同樣的問題。
老人是個啞巴,說不出話,一個勁的呀呀呀呀。
風樂愉說:“你指給我,在哪裡?”
老人指了指右前方,並給兩人帶路。
*
已有半個月,阿寶的屍首早已面目全非。
風樂愉雖然在陰間見了許多面目可怖的鬼,但也被嚇得不輕。
吸一口氣,閉上眼後,猛地一下又睜開。
阿寶被野獸啃食得差不多了,啃食的部分暴露著骨頭,沒有被啃食的部分,有的已經腐爛,有的還能看到刀傷。
而且,頭都沒了。
風樂愉狠狠地再次閉上眼,伸手揉了揉額角,忍不住嘆了口氣。
張俞文也同時屏住了呼吸,不敢看向地上,而是小心翼翼的望著風樂愉。
——“你們真是喪心病狂!”
風樂愉冰冷刺骨的聲音響徹整個亂葬崗。
青風劍直逼張俞文的喉間。
張俞文撲通跪下,地上的骨骸幾乎要刺進他的膝蓋。
“風娘子,你要我帶路我也帶了,你不能言而無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