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方跟著困惑道：“對啊，怎麼受得了呢？”
說書先生又頓了下，語氣稍緩，道：“也是可憐人啊！這愉妃在族人被滅以前，竟莫名的失聰了……”
言於此，說書先生禁不住唏噓不已，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上茶，喝了一口，又繼續道：
“這都聽不到了，自然就不知道自己的族人被滅，那皇帝也是有意隱瞞，所以愉妃就這樣被囚禁於宮中。”
風樂愉眉頭緊鎖，問道：“那後來呢？”
說書先生：“後來？”
他長嘆一口氣，“後來啊，也不知道怎麼了，咱們的皇帝啊，有了好幾個皇子公主，你猜怎麼著？”
風樂愉聞言一愣，隨即沉默了下，笑問：“怎麼著？”
“都死了喲！”一拍大腿，確鑿的語氣：“都死了喲！”
“哎——”
說書先生伸手去倒茶，茶水又見底，他只好停下，拿著茶具。
“姑娘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風樂愉躲過他手裡的茶具，“先生坐，我去。”然後走向灶房。
說書先生瞧著她妙曼的身姿，不免紅了臉，迫切的想把話本說完，好送走這尊菩薩喲！
雖腹誹歸腹誹，可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老老實實為風樂愉說話本。
*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昏黃的斜陽灑在院子裡，晚風吹拂，捲來絲絲涼快。
水很快燒好，新茶放入，茶葉展開，似一條小船在湖中。
說書先生提著茶具回到椅子上，給風樂愉和自己倒上新茶。
風樂愉覺得聽著別人說自己的故事，覺得越來越有意思。
煞有其事的流露出驚訝和惋惜的神情，追著問：
“先生，那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故事似乎到了一個不可告人的階段，說書先生不自覺的靠近風樂愉，壓低了聲音。
“後來皇后沒了啊，難產。皇帝下令徹查此事，最後查出來什麼結果，我們也不知道，宮廷裡也沒有人說道。再後來，就說愉妃走了。”
風樂愉盯著說書先生臉色那深沉的惋惜神色，“那這愉妃和皇后，你惋惜那個？”
說書先生嗤了一聲，“姑奶奶，別亂說話喲！”
“先生，我看你就是十分不捨啊！”
風樂愉抬起臉，反問。
說書先生坐直身體，幾乎貼在風樂愉的耳畔上說道：
——“這愉妃啊，可是萬箭穿心走的啊！”
萬箭穿心。
萬箭穿心。
萬箭穿心。
風樂愉心裡不自覺的默唸了三遍。
她心裡的黑色情緒翻滾著，像是一個黑暗的漩渦，她的心口，現在依然留著那些利劍刺入時帶來的透心痛楚與寒意。
靜默片刻，垂下眼，低喃道：“萬箭穿心啊，那一定很痛吧！”
語氣似蒼涼，似悲憤，似痛苦。
先生沉吟片刻，長嘆一聲：“能不痛嗎？萬箭穿心！可惜了這愉妃，她生於武林世家，習慣了海闊天空任我去來，卻為了顧長宴，入了那深似海的皇宮。生就一副玉般無瑕的絕美容顏，就這樣沒了。”
果真是才子才惜美人啊。
風樂愉聞此，遂問：“那後來呢？”
說書先生環顧四周，音量極低，輕聲道：“皇帝性情大變，據宮裡當差的人說，皇帝也沒再立後納妃，就那麼幾個皇子，天天下了朝就親自督學。”
風樂愉煞有其事：“這般嚴厲？”
說書先生繼續壓低了聲音：“可不是嘛！怎麼個嚴厲呢？他的親兒子，又死了兩個。都是因為他太苛刻，無論颳風下雨都在學習兵法，最終體力不支，早早去了喲！”又
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把那種莫名的情緒宣洩出去。
“真是要落個孤家寡人喲！”
快感從風樂愉的四面八方籠罩而來。
她望著說書先生，眼底閃過笑意，冷聲道：“該！”
又淡淡的補了一句：“因果。”
說書先生驚慌失措，上前捂住她的嘴：“我的姑奶奶喲！你不想活命了，我還想啊！”
——砰砰砰。
有人敲門。
說書先生一陣慌。
若要讓他人看見自己屋內有個美嬌娘，那往後自己在百鳥鎮就沒發說書了，自己就成了話本里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