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恩轉過身去，盯著洛辰腰間的鯨骨匕首，“擁有這把鯨骨匕首的，是有勇氣和智慧的人。”
“顯然，你就是這個人。”
洛辰的手指猛地收緊。
“你的地圖上所標註的血色冰湖，正是我們口中的幽靈湖，那裡極其危險，所以....”
“沒問題，我這次來帶足了誠意，幾大箱物資正擺在部落外，只要你能幫我找到，連同失蹤科考隊的物資箱，它們都是你的。”
“說說你知道的全部線索吧。”洛辰壓下內心的喜悅，“我要知道瓦良特號的全部日誌。”
篝火在帳篷外燒得噼啪響。
費恩正蹲在火邊，用鋼刀挑著海豹肉：“1873年冬天，'瓦良特號'的大副在日記裡寫，他們追一頭白鯨到這片冰原。”
“鯨血染紅了半湖冰，等他們鑿開冰面時，船底不知卡進了什麼硬東西——不是礁石，是...人的骨頭。”他突然湊近洛辰，呼吸裡帶著南方菸草的味道，“成排的骨頭，穿著我們從未見過的衣服，脖子上掛著發光的石頭。”
伊卡翻古籍的手頓住了。
她指著一頁畫滿符號的紙：“祖先手札裡說，那年冬天有'天火'落進冰湖，之後三個月，所有冰釣的人都夢見...冰下有眼睛。”
洛辰盯著跳動的火苗。
前世他在挪威檔案館看過“瓦良特號”的保險記錄，船東申報的貨物只是鯨油和毛皮，但理賠單上寫著“未知不可抗力”——這種措辭，通常意味著船上有不能見光的東西。
“這搜沉船裡，究竟有你想要的什麼？”洛辰突然問。
費恩的鋼刀停在半空。
火苗映得他的眼睛忽明忽暗：“我要證明，這搜船的事故並非是意外，而是在海底存在著某種未知生物。”
他從牛皮袋裡摸出個鐵盒，“這是衛星定位器，能連到南方基站，你可以把它隨身帶著。”
“等你找到'血色冰湖'裡沉沒的'瓦良特號'後，我還可以幫你查詢科考隊的下落——他們領隊阿萊娜，和你一樣，是一個集智慧與勇氣並存的。”
後半夜的雪下得更密了。
洛辰裹著伊卡的狼皮斗篷，蹲在石堆標記旁。
費恩的地圖被他壓在胸口，還帶著體溫。
伊卡從祭司帳篷跑過來，懷裡抱著卷新展開的手札：“我又翻到一段——'血色冰湖'的位置，和瓦良特號失蹤那天的冰裂方向吻合！”
“快回去睡吧。”洛辰把她往帳篷裡推，“你明天還要幫阿圖克爺爺修冰橇呢，別在擔心這件事了。”
等伊卡的腳印被雪蓋住，他摸出費恩留下的定位器，螢幕上的訊號格在閃爍。
前世他做北極考古時用過同款，這種型號三年前才上市——費恩說他來自南方貿易站，但貿易站的商人，不會有這麼新的裝置。
天剛矇矇亮，費恩就走了。
他的帳篷空得像從沒來過，只在洛辰的鹿皮枕頭下留了封信。
信紙邊緣燒過，字跡歪歪扭扭：“小傢伙，你不像是屬於這裡的，不過我也騙了你。”
“我找'瓦良特號'，是因為船上的一些'貨物'，那是五十年前在西伯利亞冰層發現的東西——裡面所牽扯的秘密，要比你身上的更多。”
洛辰把信折成小塊，塞進斗篷內層。
拉庫突然湊過來，鼻子在他靴邊嗅個不停。
他順著獵犬的視線看過去——雪地上有串新腳印，比因紐特人的皮靴小兩號，鞋跟處有道冰鎬刮出的痕跡，和昨夜費恩的腳印重疊，卻多了道深痕，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戳出來的。
“走。”洛辰拍拍拉庫的腦袋，“去看看馴鹿圈。”
風捲著雪粒打在臉上，像無數把小冰刀。
洛辰踩著齊膝深的雪往馴鹿圈走，拉庫突然豎起耳朵，前爪扒住雪堆。
他蹲下去，用匕首挑開表層的雪——下面是半枚腳印，橡膠鞋底，鞋跟處有道冰鎬的劃痕，和雪丘下、費恩的、還有剛剛那串腳印...都不一樣。
拉庫低聲嗚咽。
洛辰的手指按在腳印旁，能摸到雪下的凍土有些發軟，像是被什麼溫熱的東西焐過。
他抬頭望向幽靈湖的方向，那裡的冰層泛著詭異的青灰色，像塊巨大的墓碑。
“看來，”他對著風喃喃，“費恩沒說全，那個秘密有太多人想找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