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緊夾著膝蓋,拉了拉我的袖子說:“我想去洗手間。”
院門圍牆一個角落,挨著老樓,有一個加蓋的小房子,一看就是洗手間。
我打著手機電筒,走過去,開啟門,又開啟了裡面的燈。
牆面是白色的瓷磚,地上是防滑地賺,進門一個洗手池,再往裡一米多是一個白瓷蹲坑。
牆上有抽風機,乾淨整潔,很普通的一個洗手間。
我站在洗手間門口說:“我在外面幫你守著。”
“嗯。”
玫瑰著急的幾步走進去,關上門。
我站在門外,看著大棗樹那邊,忽然,棗樹上的馬燈熄了。
院子裡原本不大的寒風,呼呼呼的颳了起來。
一片棗樹葉刮到我脖子上。
脖子被樹葉涼了一下,我下意識的伸手一摸。
肉呼呼的摸到了一個蟲子,緊跟著我下巴像被什麼紮了一下,疼的倒吸起了涼氣。
樹葉拿下來。
葉子上一個毛絨絨的小蟲子,蟲子身上一撮一撮的倒刺。
就是洋辣子蟲。
大冬天的碰到這種東西,我也是……
我被洋辣子扎到了,院子裡呼呼的寒風也停了。
我脖子疼的等了一兩分鐘,玫瑰從洗手間出來,我惱火的歪著脖子走進去,朝鏡子一照。
脖子側面有五六個小包。
又疼又癢,主要是疼。
就是普通洋辣子扎出來的。
我洗了一下手和扎出來的位置,拿旁邊的牙膏抹了一下。
玫瑰問:“你這是怎麼弄的?”
“洋辣子扎的!”我連拿斧頭把大棗樹給砍了的心都有了。但也就是想想,這是秦老爺子家的風水樹,說不得這樓裡不乾淨的東西,就是靠這樹鎮著。
再說我真要拿斧頭砍,也不見得能打的贏一棵樹。
這隻有一隻洋辣子,這要是密密麻麻的來一窩咋辦?
天曉得靠這棵樹,還寄生了別的什麼小蟲子,小動物,忽然冒出一條竹葉青,我也一點也不意外。
被一棵樹給欺負了,我……
玫瑰到處看了幾眼,眼中有驚悚,對我的關心,她臉上又憋著笑說:“大冬天的,哪來的洋辣子?”
“某樹家養地!”
“剛剛秦老爺子說你把棗兒得罪了?”玫瑰驚悚的看了一眼院子裡頭的大棗樹,好奇的問:“你咋得罪的?”
“樹幹上冒出了一張臉,衝我笑,衝我點頭,我就當沒瞧見,沒有搭理。”我話音一落,玫瑰嚇得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她瞅著樹那邊說:“你可別嚇我,我……我今年七夕還衝這樹許過願。”
“許願?”我怔了一下。
玫瑰緊張的說:“棚戶區都說院子裡這顆樹挺靈驗的,想求姻緣的,想生娃的,想生兒子的……反正就是村裡這些事了。”
“你許的什麼願?”
“我……我……”玫瑰偷瞄了我一眼,閉著眼睛說:“我想它保佑我,碰到一個不嫌棄我的過去,不求在一起,但求能夠交心的真命天子,知己。”
我愕然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院子裡的大樹,滿腔古怪的打了一個激靈。
風水樹,風水樹,弄得就是運氣。
運氣這種東西,比撞邪還邪門。
我開靈車拉過一個癌症跳樓的中年男子,他走路,扭到了腳。
腳扭到了,洗澡,因為腳疼,腳下一滑摔地上,手骨折了。
住院,順便一檢查,檢查出來了一個瘤子。
得到了檢查結果,琢磨著要不要告訴妻子孩子,正糾結著,發現妻子在外面有別的男人,養了十年的兒子居然不是親生的!
這就是運氣不好倒黴,不發現,不知道,說不得瘤子莫名其妙的長沒了,還能開開心心的奮鬥到老,等老了,妻子也老了,就是一個老來伴。
說不得就抱著孫子,樂呵呵的過完了這輩子,含笑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