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柱本就是慫包一個。
此刻,看見陳建軍那眼神,也被嚇得有些心虛。
“你……就跟著進山吧,早晚死山裡頭!”
陳大柱沉默片刻,嘴裡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轉頭朝屋裡走去。
“我就算是死在山裡頭,也比餓死在家裡好!”
陳建軍一把丟掉扁擔,轉頭扶著孫秀芹到門口坐下。
弄完這一切,陳建軍轉過身,發現圍觀那些鄉親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
這年頭村裡沒什麼道理可講,說白了,人的地位都是拳頭打出來的。
誰家漢子能幹活兒,誰家漢子豪橫,誰就有理。
平日裡,他們看不起陳大柱,也只是因為陳大柱窩囊,沒個男人樣兒。
一個家裡的頂樑柱,就得有股子狠勁兒。
經過這麼一鬧,至少在鄉親眼裡,陳建軍已經是這個家裡的頂樑柱了。
至於什麼孝道,別人家裡得當老子的,巴不得兒子夠狠呢。
夠狠才能在這個社會混口飯吃。
沒飯吃,說啥都是虛的。
“軍娃子這算是長大了,有種!”
“這混小子,比他爹強!”
“大柱子這麼些年,窩囊了半輩子,沒想到下個崽兒倒是狠貨!”
在場的都是村裡人,陳大柱什麼尿性,他們再清楚不過了。
在外窩囊廢,在家裝犢子。
村裡人都瞧不上他,自然也沒誰替他出頭。
陳建軍此時也走上前去,揚聲道:“各位叔伯嬸子,你們也看到了,我這兒弄了一頭袍子回來!”
“我想過了,這袍子百十來斤呢,咱家裡也吃不完,有想要的叔伯,可以拿棒子麵兒來換,一斤棒子麵兒一斤肉!”
陳建軍知道,這年頭肉不能當飯吃,還是得換成糧食。
如果按照市場價,一斤肉少說也得兩斤白麵,不過陳建軍眼下需要籠絡人心,也算是在村裡立個足。
一聽見這話,在場鄉親們瞬間群情激奮。
“軍娃子,你說的是真咧?”
“那是當然,咱一口吐沫一顆釘,有想要肉的,棒子麵兒一換一,白麵一換二!”
話音剛落,剛剛才跑進屋裡去的陳大柱又跑了出來。
“不行,你小子是不是腦子燒糊塗了?”
“供銷社的肉,那都得兩斤白麵換一斤,你特麼拿棒子麵兒換,跟白送有什麼區別?”
陳建軍這邊還沒說話呢,村裡鄉親便開口嘲諷起來。
“我說大柱子,你有種自己去打頭袍子回來,你家娃兒弄回來的東西,你有啥資格指手畫腳?”
“就是,剛才不知道是誰還拿著扁擔要揍人呢,這會兒看見能換糧食,你來精神了?”
陳大柱見狀,一張臉漲得通紅,但又不敢多說什麼。
就在這會兒,人群外面傳來一道刺耳的聲音。
“我說你們也都是當長輩兒的,這不是欺負咱家軍娃子嗎?”
聽見這個陰陽怪氣的聲音,人們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來過。
果然,吳豔芳帶著陳二柱擠過人群鑽了進來。
兩人看都沒看陳建軍,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放在牆根邊上的袍子!
“哎呀,軍娃子這是出息了,弄回來這麼大一隻狍子,真是!”
吳豔芳嘴上誇讚著,便徑直朝著袍子走了上去。
“軍娃子還小,不懂外頭的肉價,這袍子嬸子幫你拿屯子上去賣!”
吳豔芳沒有絲毫顧忌,彷彿拿自己家東西一般,伸手就想要將那袍子拿走。
卻在這時,一把彎刀擦著她指尖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