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定京很久沒說話。
姚沛宜卻從他眼睛裡讀懂了答案。
有些失控的心跳,讓她跟著慌亂起來。
【所以那日在良緣鋪子,他買下來了……】
“這釵子是送給我的?”
她的目光落在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上。
掌心裡靜靜地躺著一支金釵,釵頭雕刻著“良緣”二字。
“不是給你的。”
俞定京偏開眼,將釵子隨手放在小几上。
“不是給我的?”
姚沛宜不太相信,“那是王爺有了心宜的姑娘?還是自己想戴?”
“……”
他不說話,只是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王爺,這金釵就這樣放著,若是丟了多可惜。”姚沛宜笑了起來。
俞定京耳畔傳來小姑娘難以剋制的低笑聲,越發心煩意亂。
他方才是做了什麼?
他不該跟她說那些的。
“隨意。”
俞定京深吸一口氣,別過腦袋,“反正我錢多了,愛往哪兒丟,就往哪兒丟。”
姚沛宜忍著笑,輕聲說:“那王爺不如丟給妾身吧,妾身正需要這樣一支金釵呢。”
“隨你。”
俞定京扔下這一句,就沒再開口。
——
宮中對於邱才人的傳言近來熱火朝天,前去為邱才人診脈的太醫越來越多,宮人們私下紛紛議論邱才人恐怕是病入膏肓。
欽天監內,小太監悄悄到應天師跟前稟報:“不好了天師,方才來的訊息,說邱才人自縊了,太醫們都去診治,說是無力迴天。”
應天師大驚,忙喚來自己的隨從,“你快去張家將此事稟報給張大人。”
“是。”隨從應聲慌忙前往張家。
這日夜深,皇宮中欽天監內有小太監徑直通向後宮福寧殿。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叩開了寢殿。
邱才人親自來開門,瞧見小太監是誰後,連忙讓宮婢離開。
“阿藤,你怎麼來了。”
邱才人握住張藤的手,臉上的憔悴頓時被喜悅所取代,“不是說好了,等我想法子離了宮,咱們再見面嗎?”
張藤急切地打量女子,對方卻不似傳言中那般,一時間有些茫然,“宮中傳出訊息,說你自縊了,太醫們都在給你診治。”
邱才人聞言一愣,“沒有的事,我何時自縊了,這幾日,太醫都沒有來我宮中。”
張藤瞳仁放大,一瞬間反應了過來。
身後傳來幾人的腳步聲。
“張大人,你不是說和邱才人不熟嗎?怎麼這會兒手都抓上了。”姚放的聲音從兩人身後響起。
邱才人不敢置信地看過去,慌忙抽回手,“王爺,王妃,你們怎麼來了?”
姚沛宜瞧張藤靜靜地怔在原地,出聲:“邱才人,你知道深更半夜,同外男見面,會是怎樣的後果嗎?”
“不…不是你們想象中那樣。”
邱才人搖頭,“他是我父親的學生,和我親哥哥一般。”
“誰家好人和親哥哥這般。”
姚放上下打量著兩人。
邱才人還要解釋,張藤冷不丁開口:“我知道已經中了幾位的陷阱,能否給我和思思說話的機會,
然後,我會去向官家請罪。”
思思便是邱才人的閨名。
“不要,阿藤。”
邱才人抓住他的手,用力搖頭,“不是你的錯,為何你要去請罪,不是你的錯。”
姚沛宜瞧見女子眸底蓄滿淚光,拉了下姚放和俞定京,“我們先出去吧。”
幾人退出殿門。
守在了院子裡。
俞定京看了眼時來,後者見機離開。
殿內傳來說話聲。
女子的哭泣聲斷斷續續。
張藤心疼地將女子抱在懷中,“沒事的,思思,我們終於可以不用躲躲藏藏了,
我愛你沒錯,你愛我也沒錯,只是造化弄人。”
姚沛宜聽著殿中人說話,不禁嘆了口氣。
【是一對苦命鴛鴦。】
正這樣想著,有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
燕帝領著肖公公前來,時來緊隨其後。
姚沛宜一驚,“父……”
父皇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俞定京碰了下手,強行將話嚥了下去。
殿內的說話聲還在不斷傳出。
燕帝的臉色在黑夜中陰晴不定。
邱思思抽泣道:“你我相識相知相愛,從一開始,就是我主動接近你,
從你當我爹的學生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為什麼到了最後,卻是你來承擔後果。”
“思思,你冷靜一些,聽我說。”
張藤深吸一口氣,“從一開始,你就不喜歡我,是我故意引誘你,是我送應天師入宮,
讓你裝作離魂症,受怨魂侵擾,讓應天師提出讓你去道觀,讓你在道觀假死,這樣我才能帶你走。
待到了官家跟前,你也得這樣說,知道嗎?”
“不是的。”
邱思思搖頭,“我同你相愛,是爹孃不允許我們在一起,他們強行送我入宮,我不願意入宮,
我愛的人是你,你要我如何在官家面前撒謊隱瞞,分明是我想的法子,是我的籌謀,
讓你從中斡旋,反而害了你。”
“好一對恩愛眷侶,將朕矇在鼓裡團團轉。”
燕帝的聲音從殿外響起。
邱思思一驚,將張藤往身後拽,“官家。”
姚沛宜只得跟著幾人一同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