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珈藍踏出內殿的時候。外面的雨還在下。
裴嬴川身邊摞了一堆奏摺。他手中把玩著一柄未出鞘的短刀,刀刃在鞘中發出細微的\"咔嗒\"聲。
\"聊得盡興?\"他頭也不抬地問。
雲珈藍腳步未停:\"陛下賞了盞茶。\"
裴嬴川眯起眼睛,神色不明。
\"什麼茶......\"他緩步逼近,\"要喝一個時辰?\"
雲珈藍沒有吭聲,只是直直地看著裴嬴川。
恍惚間,裴嬴川從雲珈藍身上聞出了一股熟悉的香氣。
但他一時間沒有想起來。
“雲......”
裴嬴川的話還沒有說完,雲珈藍就已經搭上驚蟄的手,往殿外走去。
裴嬴川只得緩步跟在後面。
坐完轎輦,上了馬車,雲珈藍忙對驚蟄道:“快,把我解毒的東西拿來。”
雲珈藍練就了一種藥,可以解大部分的毒。驚蟄聞言,立刻從袖中掏出一個青玉小瓶。
雲珈藍剛要接過,就看見裴嬴川掀開車簾,道:“本王隨你一起回府。”
雲珈藍的臉頰已經泛起潮紅,推辭道:“王爺平時,不是騎馬麼?”
裴嬴川已經上了馬車。他的玄色大氅吸飽了水,沉甸甸地垂落,在錦緞車墊上洇開一片水痕。
“車墊會溼。”雲珈藍蹙眉。
裴嬴川道:“本王有的是這種墊子。不必心疼。”
雲珈藍沉默了。她手裡攥著小瓶,猶豫要不要告訴裴嬴川。
按理說,告訴裴嬴川是對的。但是裴嬴川生性多疑,萬一他不信她的話,中了裴天佑的離間計,豈不是正中皇帝下懷?
她猶豫間,裴嬴川已經攥住了她的腕子。
他掌心滾燙,偏偏指尖冰涼,像塊燒紅的鐵浸在雪水裡。
“實話告訴本王。不然,本王不介意我的刀下再多一個亡魂。”
車外驚雷炸響,照亮他眼底翻湧的冷意。
雲珈藍在裴嬴川的衣袖中嗅出一股鐵鏽味,不知是不是雨水泡開了舊血。
“本王再給你三息的時間。”裴嬴川狠狠咬牙。
雲珈藍卻僵立在原地。裴嬴川的力道大得要死。可她的眼睫連顫都沒顫一下。
最駭人的是她的眼神——明明望著他,卻像透過他在看什麼更遙遠的東西。
裴嬴川突然想起行軍時計程車兵,臨死前也是這樣空洞的眼神。
他的眼中染上一絲難以察覺的慌亂。裴嬴川沉吟許久,再次惡狠狠出聲。
“雲珈藍?!本王再跟你說話,你信不信本王......”
“好俊俏的小郎君......”
雲珈藍突然傻笑,像是被什麼剝奪了神智。
“你......”
裴嬴川的話還沒說完,雲珈藍突然伸手捏住裴嬴川的臉頰往外扯,\"怎麼板著張臉?給姐姐笑一個——\"
裴嬴川瞳孔地震。
\"笑個......\"他剛開口,就被一根纖纖玉指抵住了唇。
\"噓——\"雲珈藍神秘兮兮地湊近,\"我告訴你個秘密......\"
她兩隻手搭上裴嬴川的脖頸,嚇得裴嬴川偏過頭,\"你長得特別像我家那個......那個......整天垮著張臉的臭狗屎!\"
在外面駕車的陳述差點栽下馬車。
裴嬴川額角青筋暴起,正要發作,卻見這醉貓似的女人突然撲上來扒他衣領:\"讓我看看你是不是他!像你這麼好看的小郎君,姐姐我一般一口一個......\"
\"雲!珈!藍!\"
\"哇!連兇人的語氣都一模一樣!\"她驚喜地拍手,整個人掛在了裴嬴川脖子上,\"不過你身上好香......比臭狗屎好聞多啦!\"
臭狗屎...臭狗屎......裴嬴川滿腦子都只剩下這三個字。
“好...好啊.......”裴嬴川的額頭青筋暴起,天知道他多麼想把這個女人丟下馬車!
然而,他正要動作,雲珈藍已經嘟起嘴,跟他索要親吻:“叫我親一個......”
兩個人在馬車裡滾成一團。裴嬴川剛把雲珈藍推開,她整個人又撲上來。
裴嬴川猝不及防被她壓倒在錦墊上。她眼神迷濛,胡亂在他臉上蹭來蹭去。
\"雲珈藍!你——\"
他剛要抬手推開她,卻見這女人膝蓋一頂,正好撞在他腰間舊傷上。裴嬴川悶哼一聲,力道頓時洩了三分,反倒被她趁機按住手腕。
\"抓到啦!\"她得意洋洋地騎在他腰上,俯身時衣領大開,露出胸前大片雪膚,\"小郎君還想跑?\"
裴嬴川耳根通紅,眼睛頓時不知道該看哪裡,只能咬牙切齒地扭過頭:\"你給本王清醒一點——\"
\"不清醒!\"雲珈藍耍賴似的整個人趴在他胸口,\"你身上好暖和......要抱抱。\"
她說著說著,手還不老實地往他衣襟裡探。裴嬴川倒吸一口涼氣,猛地抓住她作亂的手腕,一個翻身將她反壓在身下。
\"砰!\"
馬車突然顛簸,兩人齊齊滾到角落。雲珈藍的後腦勺眼看就要撞上車壁,裴嬴川條件反射地伸手墊在她腦後,結果被她趁機摟住脖子,在臉頰上\"叭\"地親了個響的。
陳述憋笑憋得肩膀直抖,驚得馬兒四處亂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