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南鳶公主所賜,她不得不收。
於是,雲珈藍將瑩奴拉過來,仔細打量了下,笑吟吟道:“珈藍來大慶這幾日,最感嘆的,便是大慶的美人眾多...如今公主特特給我送了一個來,我哪有不收留的道理?”
齊燼雪本身渾身緊繃,聽到她此話,渾身一鬆:“你喜歡就好。”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兒,齊燼雪回府不提。
......
三更梆子敲過第二聲時,裴嬴川回了府。
他肩頭還凝著夜露,玄色大氅隨風翻湧,隱約透出裡頭未換的朝服。
\"王爺?\"
驚蟄揉著眼從耳房走出,險些撞上他胸口。待看清了來人,她嚇得一哆嗦,手中風燈\"啪\"地落地,火苗躥上裴嬴川的袍角。
他看也沒看,靴底碾滅火焰,啞著嗓子問:\"雲珈藍在蘭苑嗎?\"
驚蟄道:“回王爺,在的。午後大公主來了一遭,公主就把自己鎖在屋子裡,一直沒有出來。”
裴嬴川的眸子暗了暗,抬步往內院走。
不知走了多久,蘭苑方向忽然傳來樂聲。裴嬴川瞳孔一縮——是《昭君怨》。
“人面不如花面,花到開時重見。獨倚小闌干。許多山。落葉西風時候,人共青山都瘦。說道夢陽臺。”
十指生寒,七絃凝恨。
“她這是,想家了?”裴嬴川心道。
不過,雲珈藍作為一個烏蘭女子,就算母親是大慶人,又怎麼將中原樂器掌握得如此熟練?
她真的是滿身的疑點。
裴嬴川摸上自己心口。
滿是哀怨。
那是她的情感。
“王爺既然來了,就別做樑上君子了。”雲珈藍道。
裴嬴川聞言,推門而入。他似不經意道:“用晚膳了沒有?”
雲珈藍歪頭一笑:“吞了十斤櫻桃。”
裴嬴川知曉她在磋磨自己,所以只抬了下眉尾:“厲害。”
雲珈藍嘆了一口氣。
“想家了?”裴嬴川走過去,“本王教你彈個歡快的。”
說罷,裴嬴川走過去,坐到古箏一側,隨手撥了幾個音節。
“滋滋啦啦”、“叮叮咣咣”。
刺耳無比。
“王爺還是歇著去吧。”雲珈藍無語道。
兩人難得沉默了幾息。雲珈藍驀然出聲道:“王爺,今日早朝如何?”
裴嬴川道:“半月後領兵,去山東剿匪。”
雲珈藍手下的弦發出一道刺耳聲響。
山東剿匪,她忘不了。
王府敗落的起始。
“是否可以向聖上請旨,帶著我去?”雲珈藍道。
裴嬴川微蹙雙眉:“你去做什麼?”
雲珈藍演的毫無感情:“新婚不久,捨不得王爺嘛。”
裴嬴川嘴角扯出一個冷笑:\"雲珈藍,你我之間,不必演這種戲碼。\"
他們的距離很近。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香,混合著一絲鐵鏽般的冷硬氣息。
\"王爺何出此言?\"雲珈藍不退反進,\"妾身既是王爺明媒正娶的妻子,隨行在你身邊,有什麼不妥?\"
裴嬴川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明媒正娶?你在自欺欺人嗎?你不過是烏蘭送來的貢品之一。\"
這句話讓雲珈藍心裡不舒服了一瞬。
但她沒有言語。
“我不愛你,將來也不會。\"裴嬴川冷得像臘月的冰,\"你在婚前就已經知曉,我心中有人。隨軍可以,但這門親事,本就非我所願,不要再粉飾太平。\"
雲珈藍心裡一痛。
裴嬴川也是。
但因為同心蠱,兩人分不清到底是自己,還是對方在疼。
“我會等她。”裴嬴川最終道。
“好啊,”雲珈藍轉念一想,覺得無所謂,“反正你我在三年後就會和離。”
裴嬴川沉吟了一會兒,突然道:
\"今日就在這書房,你我結拜為兄妹。這樣,我可以名正言順地照顧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緊繃數日的心臟瞬間卸下一個重擔。
他沒有等到渺渺。
若和雲珈藍結為兄妹。
倒也不算他失信。
好。\"她聽見自己說,\"既然王爺執意如此,妾身遵命便是。\"
裴嬴川似乎沒料到她答應得這麼幹脆,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雲珈藍轉身從書架上取下一壺酒和兩個杯子,動作利落地斟滿。
\"以酒為誓,從今日起,你裴嬴川便是我雲珈藍的義兄。\"她將一杯酒遞給他,\"兄妹之情,天地可鑑。\"
說罷,雲珈藍煞有介事地鞠了一躬:\"兄長在上,受小妹一拜。\"
“大哥!”她主動碰上了他懸在半空的杯子。
“叮”的一聲脆響。
裴嬴川怔愣到原地。他感到一股無名火從胸腔竄起,灼燒著他的喉嚨。
“雲珈藍...你怎麼在這時候聽話?”